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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兰朵》的“续写”与制作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9月18日 03:11  第一财经日报

  刘雪枫

  我认为《图兰朵》是普契尼最超凡脱俗的作品,在音乐和戏剧内涵方面均非《波希米亚人》和《托斯卡》可比。所以即便这不是一部完整的歌剧,却处处表现出曲调的新颖和配器的精妙以及经得起反复推敲的细节。应当说普契尼的学生弗兰克·阿尔法诺根据普契尼留下的36页草稿而续写完成的男女主角二重唱和最后一场的结局是极为成功的,从音乐风格到戏剧结构都融入整体之中。

  2002年夏天在萨尔茨堡音乐节首演的鲁齐亚诺·贝利奥续写的版本,我更愿意看作一位当代意大利作曲家向他所尊崇的前辈大师的致敬方式,因为它有意破坏了戏剧和音乐的“完整性”——不仅音乐是明显贝利奥式的,剧情的完成更是采取符号性语言,从而留下大量想象的空白。正因为有一次贝利奥式的尝试,我不知道再去做第三个“完成版”价值或意义何在?

  不过要强调一点,我欣赏《图兰朵》仍然停留在聆听阶段,迄今为止我都在排斥任何一种我所知道的舞台制作。我既忍受不了西方国家对古老东方的误读,又不能容忍在我们自己的舞台上叠床架屋般堆砌毫无条理脉路的“文化符号”。我所追求的“传说世界”的飘渺、虚拟或梦幻的“空间”始终不见端倪,可惜了这么好的“歌剧音乐”!

  西方歌剧舞台最著名的导演制作无疑是弗兰克·泽菲莱利的纽约大都会版,它几乎接近我的想象,布景虚实相宜,色彩流畅统一,整体风格豪华而不奢靡,繁复而不拥挤。美中不足的是服装背景的混乱,考古的和戏曲的搅在一起,实属超级大“穿帮”。不过这些因素倒并不影响我对泽菲莱利制作的高度评价,听说张艺谋在导演《图兰朵》之前,看的也是这个版本。

  除了泽菲莱利,我看过的所有《图兰朵》制作都有“丑化”东方之嫌,2002年萨尔茨堡的那个贝利奥“续写”版,经常站满整个舞台的合唱队从服装到化妆都令人惊悚,分明是一群群残暴的杀人狂魔在乱舞。大卫·庞特尼的导演风格本来源于“丑学”,他的《图兰朵》所表现的世界就是肮脏污浊的阴曹地府,毫无美感可言。

  2003年我在汉堡国家歌剧院看的《图兰朵》,如果不是非凡的瓦格纳女高音加布莉埃拉·施瑙特和饰演柳儿的萨宾娜·科薇拉克表现太过精彩,如果不是我听到最荡人心魄的合唱,我想我是不可能坚持把全剧看完的。这仍然是地狱里的“游戏”!也许卡拉夫王子和帖木儿还有凡间的气息,图兰朵简直就是阎王的化身,她的出场恐怖而惊艳,脸部化妆接近京剧的青衣,却戾气十足,如钟馗下凡。柳儿则令人想起杜丽娘和李慧娘,总之是阴气十足的小鬼儿。随时站满舞台的合唱演员不是锁链缠身就是执索拿人,他们的脸不是骷髅就是厉鬼,地板、梯子、架子,一切什物都凝结着暗红的血迹。如果《图兰朵》的故事背景在西方世界就是恐怖地狱的话,那如天籁一般的“茉莉花”曲调该作何想象?

  关于已经演过三轮的“国家大剧院版”《图兰朵》,如果没有郝维亚的“十八分钟续写”,我会对它致以诚挚敬意。孙秀苇的图兰朵已经具有“国宝”的价值,我认为这是比她的“蝴蝶夫人”更具生命意义的角色。因了孙秀苇的演唱,我第一次被图兰朵感动得流泪,不是为她的瓦格纳式的“高亢出谜”,而是因她在胜利者卡拉夫面前的无助和凄惶。那一刻,孙秀苇就是我所知道的最真实的图兰朵!人性的图兰朵!

  可惜郝维亚的“续写”遏止了图兰朵/孙秀苇更进一步的感人肺腑。她与卡拉夫的二重唱在音调上是彷徨迟疑的,似乎在有意回避原作的宝贵元素;咏叹调“第一滴眼泪”看起来更像是普契尼生前为“续写者”布下的一个陷阱,如果普契尼在长达四年的《图兰朵》谱曲过程中都未能把这个足可扭转图兰朵性格特征的“至关重要”唱段完成,其中深意恐怕需另加揣摩。图兰朵到底是否还需要这个“咏叹调”,在意大利歌剧发展规律方面也有探讨的余地。这是一个“双女主角”的戏,显然普契尼在柳儿身上倾注深情,他为她写了两首感人至深的唱段。图兰朵是一个强戏剧女高音,是“瓦格纳式”的角色,是普契尼回应时代的一种尝试,作为代表传统意大利歌剧女主人公的柳儿的对立面而存在。

  事实上,郝维亚写的“第一滴眼泪”听起来一点都不意大利,它与中国近几年不断涌现的“原创歌剧”中的唱段有极深的血缘关系,听起来既晦涩又空洞。可惜了图兰朵/孙秀苇,她真的就在柳儿死后便“无戏可唱”了,即将到来的(阿尔法诺或贝利奥的)伟大高潮就这样被中断。时不时冒出来的“雷斯庇基乐思”甚至使图兰朵庄严而神圣地宣布“他的名字就是——爱”都不再有力量,更何况剧终辉煌的合唱竟然在最后一句也被郝维亚加了庸俗的“彩儿”。

  陈薪伊导演的“国家大剧院版”距张艺谋“太庙版”正好十年,在舞台元素的平衡及凝练方面,有飞跃性的突破。尽管艺术观念仍显保守,但基于对“中国符号”的直观诠释及国家大剧院受众的审美习惯,豪华与铺张的主导思想与普契尼的音乐倒也相得益彰,这不应该是批评的焦点。我倒觉得经常把那么大的舞台填得太满有用力过猛之嫌,显得自信不够。另外本来就很珍贵的几个可以静静用心聆听的唱段被配上视觉意义并不重要的舞蹈,恐怕也是一种对观众歌剧接受能力的信任度不足。

  不管怎样,普契尼一定是对的,今天无知的导演是错的;西方对东方的“丑化”是错的,但我们自己的导演力图在《图兰朵》里铺张东方帝国的盛世也是不对的。怎样不去“误读”普契尼的《图兰朵》,西方的立场和中国的立场都有失偏颇。也许,我们应该尝试一下“超时空”,把“传说的世界”以“爱”的名义推远或者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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