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2日,国家行政学院决策咨询部研究员王小广、国家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副研究员梅新育做客湖北卫视和新浪网共同推出的《微观视界》网络版,以下为嘉宾聊夏季达沃斯的发言实录。
主持人胡紫微:各位网友大家上午好,这里是由湖北卫视和新浪网共同为您推出的《微观视界》的网络版。
今天我们是一个直播的节目,先来介绍一下两位嘉宾,我们今天请到的国家行政学院决策咨询部研究员王小广,王老师好。
王小广:大家好。
主持人胡紫微:原来在发改委,现在到国家行政学院了。梅新育,国家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副研究员,梅老师好。
梅新育:各位观众、网友大家好。
主持人胡紫微:梅老师跟湖北是有很深的渊源的,是湖北人。
梅新育:是的,向湖北的观众说一声“湖北老乡好”(湖北话)。
主持人胡紫微:用家乡话说,我也学了一句湖北话,我得想想,“干什么去?”(湖北话)
说回达沃斯,说回大连。因为现在大家也看到了,新浪财经有一个大的篇幅,在介绍达沃斯论坛。现在可以说是全世界财经的首脑应该都在大连,他们做了很多关于世界经济格局还有中国经济的发展,包括现在遇到的一些问题,有很多很重大的议题,都在探讨。我相信现在在看我们节目的网友们,星期六的上午看我们的节目,肯定是非常关心经济的话题,同时对于经济的议题也有深度思考。所以,接下来我们就期待您跟我们互动您的评论也希望是比较有水平,跟两位专家探讨。
首先问一下王老师,在2009夏季达沃斯论坛当中,我们就发现异彩纷呈,话题很多。但是您觉得这里边最大的要义在哪里?最关键的东西在哪里?
王小广:最关键的实际上大家回顾一下这一轮危机我们采取的一些措施,它结果怎么样。
现在我们大致能够看到这个结果,有好的变化、积极的变化,像中国经济比较快的增长。这就是一个巩固,怎么巩固成果,怎么巩固复苏,反危机带来的成果,延伸下来就是这样,下一步我们还有什么问题,应该怎么办,还是这个问题,金融危机中期。
主持人胡紫微:就您的观察来讲,您最关注的还是中国接下来宏观的走势包括经济政策将有一些什么样的信号传递出来,说到信号,这两天温家宝总理其实也特别在说,讲话里说我们不能也不会在不适当的环境下改变政策方向。后半段的引义就涉及到积极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货币政策的改变或者退出的问题。
王小广:现在一个基本判断,我们处在这次危机爆发之后的第二个阶段,促进复苏政策的稳固阶段向最后一个阶段走向后危机时段。我们前期的政策是成功的,另一方面我们要看到它可能带来负面的影响,所以我们要考虑未来下一步政策的走向,有些政策该退出,有些政策我们要怎么样完善,这是一个退出的方案,逐步有这么一个方案。
主持人胡紫微:现在已经到了这样的时机了吗?我们要开始琢磨一下退出的方案了?比如说刺激经济政策的退出方案,现在是时候吗?
王小广:就是两件事,一个是进一步巩固这个成果。另外一方面就是考虑下一步有些方面要退出,你要去研究它,然后到时候真正出现后果的时候,我们有东西。
主持人胡紫微:欲则立,不欲则废。现在虽然不是退出的时候,但是要考虑一个什么样的时机包括一个什么样的方案?
王小广:我们要研究后危机时代我们面临的问题,我们的一些政策。
主持人胡紫微:您用一句话给我们说明白后危机时代到来的信号是什么?
王小广:到来的信号就是差不多所有的国家,整个全球都走出了危机的阴影。
主持人胡紫微:这么说很难说,欧洲现在还算是正增长,但是美国好像还在底部徘徊,有很多人说筑底成功,但是什么时候复苏不好说,还是这个阶段。
王小广:这个没有阶段,因为危机走出还需要几年,或者完全走出来。但是我们不考虑危机后,我们现在面临的很多问题可能是长远的一些问题。
主持人胡紫微:我想问一下梅老师,您的观点是什么?现在讲我们不会在不适当的环境下改变政策。您觉得是不是有一个什么时机是适当的时机,或者是考虑要退出的方案,或者说完全还不是时候?
梅新育:应该说目前肯定还不是全面退出的时候,之所以说不是全面退出的时候应该有这样几个原因,有许多反危机经济刺激的计划,目前还没有投入付诸实施,还是在纸面上。取得这些效果,主要是在市场上面。另外,从历史的交互性来看,大的经济危机,像上世纪30年代的大危机,在危机箫条持续9年,这9年时间里面,不只一次曾经出现过很好的复苏迹象,但是都被证明是昙花一现。90年代日本经济危机出现10年,多次反危机过早地政策退出,结果一下子又掉下来了。
主持人胡紫微:刚才说到大萧条,也有一种说法,说我们现在面临的危机其实可能是上个实际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危机。而那一次大萧条,对于我们来讲是个借鉴。很多人说29到30年的大萧条,其实不是这样,对经济史比较了解的,它是一个持续了很长时间的箫条,世界经济的箫条,而这个箫条最后带来的结果是什么?怎么样解决这个箫条?是战争。二战。所以,很多人很担心,我们这个危机会不会反复地去走W底呢?学界有两个观点,一个是会反复筑底。所以,箫条可能加速下滑的趋势已经稳住,但是什么时候复苏不好说。还有比较乐观地认为,可能到2010年或者2011年,美国经济就可以企稳复苏了,这时全球的经济又会进入到一个 正向繁荣的周期,您觉得这一次咱就不先说中国,来自全球的危机。
梅新育:全球危机出现反复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之所以这么判断是由于这么几个原因:一个是主要经济体,主要是体现在资本市场方面,不是实体经济部门。实体经济部门主要的企业、主要的行业仍然是陷于高负担的境遇,还没有爬出来。而且他陷入高负担的境况里,而且对于大规模的危机,要真正解决,只能靠新的技术创新、科技创新。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有看到这样的情况。
主持人胡紫微:其实两位在这方面的判断上是有点不同的,您觉得呢?可能现在已经开始要考虑退出的方案,我是有点同意您的什么地方呢?说回到中国,昨天月8月份宏观经济数据出台了,我在节目里说大家一定要注意8月份的宏观数据,为什么?因为8月份太不一样,一个是股市经过几月份的上涨,一轮暴跌就在8月份。楼价经过了几个月的复苏,小阳春、大阳春、量价齐升之后,8月份涨了。另外更关键的是货币政策,也提出了动态微调。有人说接下来半年就是要引进微调,虽然保持适度宽松,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数据,就是CPI的环比和PPI的环比,我昨天说,包括新浪的首页,都在说同比下滑了1.2%,PPI同比下滑了7.9%,其实更加关注的应该是环比,环比都在上升,而且这个上升是蛮明显往上上扬或者翘尾的态势。接下来我们稍微想象一下,到了今年第四季度,到了年底或者到了明年,CPI转正了,而且一转正的话,我们也都知道它是一个想上去的势,控制不住在3%以内了,那时怎么办?您的意思是我们要考虑一下那个时候,如果发生这样的问题,到底应该怎么去对待?
王小广:是,我们一定要有一个前瞻性的考虑。刚才您讲到宏观经济的数据是反映了我们到了一个至少是某种政策的微调的点,现在已经出现了。但是我们现在不希望一下子把它退出,总体不存在这个问题,我认为今年是不存在的。但是明年、后年呢?我说我不大同意的观点,政策保住了,特别是有些短期、短势的政策,保住经济就能平稳复苏,我认为更大的力量应该借助于市场的力量。政府的作用可以适当减弱一些,效应可能也会递减,然后怎么样把市场的力量激发出来。
主持人胡紫微:您是说包括民营经济在内的实体经济?
王小广:我认为原来这个增长完全是靠政策拉起来,但是私人经济、市场没什么反应。所以,现在有点波及,但是这个波及很弱,政府又特别强,强了以后非常明显,GDP达到9%左右。它下来一点,它上来一点,实际上平稳。
主持人胡紫微:我们也可以做一个参照,8月份整个投资,我们算一下结构,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我们来看8月份投资,就会发现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都上行得比较厉害,就是第二产业,我们大家都特别特别关注的工业生产值,其实它还是有一个要慢慢怎么去往上恢复的问题。
市场投资要恢复,政府甚至要退出一部分,当然不是整体,本身有减弱,这是第一个观点。
王小广:第二个观点,对1929年大萧条,日本经济为什么会走入十年衰退,这个原因实际上国际上有很大分歧。弗里德曼包括现在的伯南克就是认为货币政策没有搞好,所谓退出论的力度不够大,现在从飞机上洒票子,但是洒票子洒了三年,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复苏。
主持人胡紫微:您是说美国是吗?
王小广:我讲的是美国,这是一套理论,我们普遍接受的就是这套理论。我还要讲另外一套理论,美国有一个学者叫罗斯巴德,他写了一本书关于大萧条,认为你退出晚了,使市场没有发挥作用,使得调整总是吭哧吭哧不到位。因为市场调整是有压力的,或者不好要拼命地去创新,去开拓市场,然后慢慢起来。我讲的是全球,不是中国,你老是把货币政策放得那么松,当年为什么爆发那个危机?就是因为放得太松了。这样他认为这个危机是这样被延长的。这么大的危机,按照市场自身调整,可能5年就能解决问题,但是由于你没有及时考虑这个东西,或者你干预得过度,导致了调整期被延长了十年。
主持人胡紫微:我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孩子长大了以后,婴儿总会有一个断奶期,断奶是很痛苦的,因为小孩都习惯了。如果你要是永远给他奶喝,他就永远不吃别的东西,这其实形成了一种依赖。但是比如我就是冷酷一点,妈妈流着眼泪也要断奶,之后必须得给我吃主食了,必须得吃粮食了,是不是孩子反倒对于他长期来讲茁壮的发展是有好处呢?
梅新育:适当的退出应该是有好处的。而且有这样一个问题,我们目前所讨论的热火朝天的退出,倒不是说我跟小广的意见不是完全一致。我认为要做两手准备。
王小广:反复不一定是风险。
主持人胡紫微:两手准备是可以的,但是路只有一条,你得怎么走,尤其是我们最后面对决策的时候,到了关键的时点到底怎么办?
王小广:研究什么时机退出。
主持人胡紫微:对,CPI比如过了3%,大家一看,下个月可能还得往上去,怎么办?
梅新育:我们现在先不要讲到马上退出,但是我们要讲的是政策需要调整。因为不管是中国也好还是国外也好,这次反危机政策表现出来相当严重的失衡,包括国家都比较注重于资本市场等等立竿见影,这样导致资产失衡,迅速上涨,但是实体部门没有上涨。市场这些泡沫,最终还是会对实体部门产生价格向上的压力。 如果实体经济长期没有出现复苏,而资产的压力与日俱增,担心可能会出现像上个世纪70年代滞胀的局面。
对于我们来说,我们要处理这样的局面,与以前相比有一个比较大的麻烦,现在我们经济的开放度相当高。如果就货币贸易、关税壁垒这方面来谈,在关税壁垒这方面我们的开放度甚至比大部分的发达国家还要高。如果别的国家奉行高度不负责任的政策,通胀压力会通过贸易和资本流动等各个渠道,传递到我们国家来。在这种情况下,现在尽管说全面的财政和货币政策的退出还不是时候,但是我们现在需要对资本市场调整。
主持人胡紫微:往哪个方向调、往哪个角度上调呢?这么发票子您觉得会有问题。
梅新育:第一,我们现在能够做的是减少资本市场。
主持人胡紫微:资本市场指什么?
梅新育:包括股市和楼市,其实不是完全断水。
王小广:资产价格。
梅新育:不是说完全切断信贷之水,但是需要减少一些。这个情况下下面要采取什么措施,我们需要走一步看一步。要做多种侯选方案,但是到底采取哪一种要看当时的情况。如果到明年初的时候,就出现比较全面的通货膨胀的压力,甚至有比较明显的滞胀压力,那时在最极端的情况下,我们可能需要做出一点壮士断腕。
主持人胡紫微:壮士断哪个腕呢?
梅新育:70年代美国滞胀持续了差不多10年,时间很长,但是哪一个总统和哪一个决策者都不愿意收紧货币政策,这样在他任上经济就掉下去了,他就没有政绩了。最后保罗威尔克当联储主席的时候,实施了非常强硬的货币政策,当时联邦德国的总理就说,上帝啊,你们的货币政策造成了耶稣以来最高的实际利率,造成了它当时经济的下滑,甚至有人说这就是保罗威尔克制造的经济下滑。
主持人胡紫微:他觉得流动性泛滥这个事情必须得解决。
王小广:是通货膨胀优先,利率上升到最高19点多。
主持人胡紫微:我给你讲,现在已经有人在提升息的事。
梅新育:可能需要做一些壮士断腕。
王小广:问题还不在通胀上。
梅新育:我个人希望不至于走到那一步,但是如果到了那种持续的滞胀的情况下不得不采取这种措施。
主持人胡紫微:有的人讲滞胀慢慢进入到大家的视野当中,觉得滞胀很坏,滞胀甚至比温和的通胀要坏很多,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解决起来滞胀很难很难。
王小广:滞胀这个词是一个误导,完全误导。
主持人胡紫微:怎么讲?
王小广:很难确定滞胀。现在的全球环境之中,它的环境中和70年代完全不一样。
主持人胡紫微:咱们说说定义,滞胀的意思就是说一方面资产泡沫的价格起来了,另一方面需求又不足,导致价格上去了,但是消费没有带动起来。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吗?
王小广: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情况,最主要的原因,价格受到外部冲击,哪两块,一个是粮食,当时出现粮食危机、石油危机。等于货币很快就会通过这两个渠道,因为它的短缺、它的危机,反映在价格上,然后价格就全涨。另外,这两个东西有一个内生的因素,技术进步下降,导致供给增长明显的慢于需求的增长,这两个条件同时出现,才会出现滞胀。但是我们现在就是硬套,去年的时候为什么大家判断错误?没有滞胀这个事,宏观政策持续一段时间就要下去,09年不断有人讲通货膨胀这个词,这是我去年3月份通胀最高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但是现在我还是认为滞胀是一个荒谬的说法,不存在滞胀,需求下来,价格一定会下来,而且又不存在供给问题。现在大家惟一担心的就是货币泛滥,低利率美国持续了很长时间。
主持人胡紫微:水过地皮,钱出不来了。
王小广:我们的利率水平不算太低,但是我们的信贷扩张得太厉害。这种情况下,实体经济我认为还是需要调整几年,我认为还需要调整两年左右,才会完全走出来,明年可能是一个弱复苏。在这种情况下,货币会变成通胀吗?我认为应该是会变成资产价格泡沫。当然上一次也是这样,上一次是2000年。
主持人胡紫微:您说的泡沫是不是会带来资产价格包括什么楼市、股市……
王小广:楼市、股市的泡沫不会导致实体经济的通胀。现在的情况是实体经济还是通货紧缩,虚拟经济通胀,最后是把货币平了。
主持人胡紫微:互相之间没有什么效应吗?
王小广:互相之间有一点关联,一点关联都没有。
主持人胡紫微:这种关联不是滞胀吗?
王小广:但是很弱,就是泡沫化。
主持人胡紫微:坏处在哪儿?
王小广:讲讲日本的例子,日本当年发生泡沫经济的时候,也没有发生很明显的通货膨胀。实体经济尽管跟虚拟经济是关联的,但是这个通胀不是一对一很快就能传递得了。所以,其实这个局面就有一个实体经济通货紧缩,虚拟经济就高涨。这跟次贷是不一样的,你可以验证我的观点。
主持人胡紫微:各玩各的话,为什么现在还要提示大家,也许我们应该去讨论什么时候退出货币政策?
王小广:货币太多了,资产泡沫实际上更危险。
主持人胡紫微:危险在哪儿?
王小广:危险会变成泡沫经济,实际上日本的伤害主要是由于泡沫太大,后面的政策配套也有问题,导致了十年箫条,我们不能有这十年,我们首先要避免。实际上这次美国的问题也是跟日本的性质是一回事,就是因为它通过大量的发行货币,发行美元,之后美元贬值,发行美元以后,通过低利率刺激经济,实际上经济没有这个能力,只有2%几,它要把它刺激到4%。这个结果是实体经济上来了,虚拟经济上来得更快,如果虚拟经济泡沫一破灭,所谓的次贷危机、衍生工具泡沫,是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怎么来的?就是货币来的。所以,它的危害比常规的通胀造成的危害要大。所以,我不认为滞胀会发生,没有。
主持人胡紫微: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今年下半年在经济学界的争论当中会有两个词,一个是滞胀,还有一个就是通货膨胀的预期。肯定是主旋律,大家可以反复地去探讨,可能各个方面的观点并不一样,但是刚才说到实体经济,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这一次达沃斯的主题叫“重振增长”。中国已经振得很厉害了,已经很够劲了,现在都说了,全世界的首席经济学家都是抹了蜜来到中国,说现在8%没有问题,我们已经调到8%—8.5%之间了,中国保8没有问题。但是拉动国家经济主要有一个引擎,我们稍微讲得远一点,美国一开始是网络科技作为引擎,到后来出现泡沫了,不行了,接下来往下走是房地产,用房地产拉,现在出了次级贷。接下来全世界的人都在想接下来世界经济的引擎是什么?提了绿色经济的概念,当然也是和我们现在所受的大气的污染,包括生存的品质都在下降,有很多人说北极、南极面目全非,包括这么大的灾害。一方面是为了经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人类的生存,绿色经济一定要起来。梅老师,您觉得在这次达沃斯论坛上,提出的比较重要的信号是什么?咱们简单说,因为时间有点来不及了。
梅新育:绿色经济这个话题的提出时间比较长,它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这两方面的内容,其中有一方面我认为没有任何疑问。但是还有另一方面可能是要打一个问号的,一方面它的那些污染物、有毒物,或者污染物的排放等等方面,我们肯定必须减少。
主持人胡紫微:这已经不是一个在经济学领域探讨的话题,为了保证人类持久的生存,对气候包括对环境造成很大影响的一定要退出。
梅新育:我们不能让某些企业家把收益私有化,而把环境的成本社会化,这样一种社会是绝对不可能生存的。现在的经济和农业社会的经济是不同的,现在的污染完全具备毁灭整个环境和人类。这是第一点。
第二,目前讲的绿色经济里面主要包含的内容是讲低碳、碳排放。是要讲减少碳排放,但是有没有那么致命,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主持人胡紫微:美国人最时尚的生活方式是什么呢?特有钱的美国人,比如今天晚上咱们要开一个大的Party,我去了之后,在临走的时候从兜里掏出50美元,花这50美元,把今天在这儿消费的碳或者制造的碳,我要自己买回来,大家现在对碳的排放,包括低碳经济,所有的这些碳的消费税,真是挺有意思,包括企业全都要交这个税、上这个税,包括国与国之间也在买这个额度。
梅新育:关于低碳、碳排放的问题原来是从一个学术问题变成了国际上社会大众话题,是戈尔特别信奉这一套,不遗余力宣传推广,使得这方面的概念从学术的象牙塔走上了街头巷尾。但是他提出这一系列的概念和主张,有一个隐含的前提,这个前提是目前气候变暖,主要是由于人类活动造成二氧化碳的排放造成,气侯变暖将对环境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主持人胡紫微:我们看到大片《后天》巨浪滔天,洪水泛滥。
梅新育:冰雪融化,海平面上升50米。但是恰恰是这个前提假设是需要打个问号的,因为这些推断造成的后果和气侯变暖因为碳排放造成的,都是在一定的模型下面得出的结论,但是这些模型并不是已经确认的。
主持人胡紫微:或者说这些模型所包含的要素是不是经过确认。
王小广:未来预测,是不存在的。
主持人胡紫微:我们感觉到比较欣慰的是,在古代我们也曾经有特暖和的时候。
梅新育:我们不能把自己的政策决策全部都基于一个没有得到验证的模型之上,还是要用历史的记载来印证。中国是全世界惟一一个有连续几千年气候记载的国家,竺可桢曾经研究过5000年物候变化的资料,做出过分析,从他的分析结果里可以看到,在中国历史上有经历过非常温暖的时间,温暖的程度比现在还要高。现在是全球气候变暖,但是还没有温暖到河南可以养大象的地步,但是我们中国历史上是这样的。
主持人胡紫微:在河南养大象,那就是说亚热带。
梅新育:野生象。
主持人胡紫微:亚热带或者是热带的气候,往闽南想一想。
梅新育:中国周朝的时候,梅子长在河北、北京这些地方,那时醋还没有发明,我们祖先用酸味调料,就是吃梅子不用吃醋。隋唐的时期,陕西关中那儿竹子非常多,以至于国家把竹园当成一个重要的财政收入。现在你到关中去找找看,上哪儿找这大片的竹林。
主持人胡紫微:也解答了我心里边长久的一个疑虑,其实陕西、西安还是挺冷的,唐朝的妇女都穿着低胸,冷不冷啊?而且那个时代,在唐朝那边可能还是挺暖和的,还是比较暖和的,能够穿得那么暴露。
王小广:那个地方原来应该是很适宜人类居住,不然怎么做首都,周边腹地也很好。现在都破坏了。
主持人胡紫微:是啊,怎么跑到那儿去?你想西安夏天多热呀,冬天多冷啊,原来不是的啊?在唐朝是非常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
梅新育:也就是从历史来看,那个时候比现在暖和得多,也没见到海平面比现在高60米。
主持人胡紫微:这个还需要再论证,也非常有趣。我们以后还请梅老师给我们讲讲历史,我发现您的学问体系还非常厚实,也很庞杂,您来给我们说一说,简短地说最后一个话题,我发现在这次达沃斯论坛上,不知道是因为中国办的还是怎么着,全世界的人都到中国来说中国好话,甚至说中国经济的稳定高速增长甚至会改变世界经济的格局,本周出版的美国财富杂志用这样一个公式形容中国经济在全球的影响,中国石化+中国工商银行=美孚加微软,加卢森堡全国的GDP。哇,有人说中国不得了,而且要承担起全球范围的大国责任,我们真的是世界经济在接下来发展的引擎了吗?
王小广:现在要区分两个,一个是我们现在确实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特别是2002年中国入世以后,而且这次金融危机中,确实发展中国家起了举轻若重的作用,但是它的作用没有办法跟美国相比。
主持人胡紫微:用数据来说话。比如GDP。
王小广:我们的GDP占全球的6%。
主持人胡紫微:美国呢?
王小广:美国是25%左右。是我们的四倍多。我们的贸易是8%,所以这个影响,可能在某些时刻,金融危机的时候我们正增长,人家负增长,我们的贡献率提高了,但是它不是长久,至少5年、10年起不到这个主导作用。而且我们也没必要全球经济都衰退,我们把它抬得高高的,来做贡献。假如短期没有这个特别强的增长能力的话,我们就要追求一个可持续的增长,保8%,8%可以,但是9%、10%应该说对金融危机有困难。
主持人胡紫微:很多网友都有一种大国心态,我们现在很牛了,我们大国,但是同时我们也在提,尤其是被人家抬到这个层面上,我们是不是承担更多的责任,而这种责任对于我们现在的肩膀来讲能不能扛得起,能不能扛得住,两方面都有。我们是一个大国,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另外还能不能扛得住。
王小广:讲到第二个问题,从产业,从金融市场,从贸易,从投资各个方面,它实际上都是关联的,我们在金融危机的时候,这个增长是我们的需要,不能反过来以我们的贡献确定我们的政策,金融危机的时候给我们提供全球50%的增量,把别人给救了,我认为是根据自己的需要,不能反过来。因为实际上他们实际上有这个能力,通过调整以后,需要付这个成本。刚才你讲的舆论,隐含着一个让中国负更多的责任的意思,我们不能上这个当。
主持人胡紫微:不能被人家给忽悠了。梅老师,咱们是应该更高调一点还是应该更低调一点,就是在世界经济的博弈当中,哪个对我们更有利?
梅新育:首先我们要有自信,自信是什么呢?作为世界经济主要份额的大国我们是应该有的。第二,现在我们的份额这是历史的不正常的现象,我们正在向历史正常的现象恢复。想当年明朝的时候,中国的GDP占全世界的80%、90%,中国现在离那个份额还差得很远,不要认为我们一枝独秀,离得还很远。我们自信,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达到能够承担更多责任的程度。中国对世界经济的发展是不是起了很大作用?应该说是起了很大作用,21世纪这几年,全世界GDP增量有一半是中美两个国家共同创造的。而在这一轮的危机当中,中国也会对反危机发挥很大作用,但是这个作用主要是体现在我们周边的一些国家,还有区域之外的一些跟我们经贸往来比较密切的国家。像韩国,去年被公认为有很高几率候补的破产国家,冰岛国家破产了,说韩国很有可能步冰岛之后尘。但是韩国本来准备今年第二季度负增长,哪想到第二季度已经正增长了,中国的反危机计划起了效果,带动了韩国的出口,把韩国的经济拉动起来,让它摆脱了国家破产的局面。日本也得益于中国景气,带动它走出箫条,寄予很高的期望。至于澳大利亚、巴西、东南亚那些经济体就不用说了,我们看得很明显。说明中国已经在对相当一些国家,包括世界前是位的经济大国,都起了很大作用。
主持人胡紫微:虽然我们不做大哥。
王小广:我们不追求做大哥,经济我们自己增长需要,我们做到了对他们有利。
主持人胡紫微:也不用说大家忽悠我,我也很实事求是地说要解决中国自己的问题。
王小广:长期来讲美国是波音747的发动机,中国是737,应该是小一个档次。
梅新育:已经发挥了作用,但是发挥作用时,我们的周边国家和跟我们经贸往来比较密切的国家,已经起到了这样的带动作用。但是我们现在的分量就能带动全球经济增长,我们还没到那个份。
主持人胡紫微:为什么人家老在忽悠我们,为什么那么多人夸我们?
梅新育:基于这个情况,第一,真正的大国、强国有自信,不会到外面表现得非常跋扈。因为大家都知道中国很牛,用不着说“哎呀,老子你服不服”,做出这样一种表态、姿态的国家,恰恰说明他不牛。
看看我们东边有一个邻国,它经常说非常非常牛,历史上如何如何牛,但是它真正牛吗?我们大家都知道。
主持人胡紫微:其实您还是觉得应该低调一点。
梅新育:自信不是张扬,因为你的实力等等人家都看得到。
主持人胡紫微:像鲁迅先生说的,不以最坏的恶意揣度国人。我也是觉得这点很有意思,原来国外的媒体说实在的,放大我们负面特别的多,或者特别专注这一点。但是现在反过来了,又说中国不得了,中国经济是引擎。
王小广:这里边有利益的考虑。很简单,做期货,搞一些资源投资的,就希望你拉得越高,期货就炒得越高,这里边也不排除有短期利益在里边,也有这种声音。你把它抬起来了,它自己抬不了。抬起来了,某种意义上它就获得收益。我认为是根据我们自己的需要增长。
主持人胡紫微:好像一定要把我们自己的价值体系和国外捆绑在一起。
王小广:这就是拍马屁,拍马屁都是要求回报的。所以,有一些声音是马屁声音,有一些声音是真诚的声音,我们要听包括建设性的意见,和长远发展的考虑。
梅新育:我的看法是这样,一是要自信。第二,我们承担相应的责任要有相应的回报。而且我们不能落到人家的圈套里,让人家几句好听的空话,让我们白白付出。
主持人胡紫微:包括我跟网友肯定会一直关注,听其言观其行,好话说得太多也得分析,一定要理性客观,不能给忽悠了。我发现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其实也跟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似的。两位今天来我们的《微观视界》,都非常高兴,而且聊得也非常好,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请二位来做客。我们今天就到这儿了,谢谢网友朋友,咱们下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