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队的时候，我学到的是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人民。但是在辉瑞，我听到的却是如何不惜一切代价提高利润。”

　　穆一凡

　　普通个人通过获得曝光企业违规行为获得奖励？以前人们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件徒劳的事情，直到约翰·科尔钦斯基(John Kopchinski)等6个举报人曝光了全球最大药厂辉瑞公司(Pfizer，下称“辉瑞”)夸大13种药物药效一事，让辉瑞缴付破纪录的23亿美元罚款来换取美国当局撤销控罪后，奖励最终变现。

　　根据美国法律，包括科尔钦斯基和辉瑞5名员工在内的6个爆料人将共同分享高达1.02亿美元的奖金，其中科尔钦斯基的奖金高达5150万美元，这让他一夜之间成了大富翁。 事实上，他是辉瑞公司的前销售代表，在离开辉瑞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对公司夸大某些药品药效的举报。

　　正直淡定的退役老兵

　　有些人担心科尔钦斯基会不会遭到报复，有些人说这笔钱足以让他到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但科尔钦斯基显得非常淡定。

　　“我们会继续住在圣安东尼奥城，就住在现在的这间房子里，全家人以后照常会去电影院看电影，照常买一大盒爆米花，和孩子们一起边吃边看电影。”科尔钦斯基这样对采访他的记者说。

　　科尔钦斯基参加过海湾战争，曾经是一名排长，1992年进入辉瑞，成为一名销售代表，起初他对新工作的一切都感到兴奋，但很快产生了怀疑。例如公司抗癫痫药物Neurontin的安全性遭人举报时，科尔钦斯基等做销售的同事们被告知，在回答医生、媒体等相关询问时，一定要回答说，“这只是心怀不满的前雇员在搞鬼”。

　　“在军队的时候，我学到的是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人民。”科尔钦斯基说，“但是在辉瑞，我听到的却是如何不惜一切代价提高利润，即使这要牺牲人民的生命和健康，慢慢的我也变成了一个心怀不满的前员工。”

　　从2003年开始，科尔钦斯基感到自己无法继续为辉瑞夸大止痛药Bextra药效，忍无可忍终于向当局进行了举报，导致美国联邦政府和各州政府联手对辉瑞展开调查。也就是这时候，辉瑞对科尔钦斯基产生了怀疑，借口解雇了这位45岁的退役军人。

　　说真话让科尔钦斯基丢了饭碗，尽管当时并没有获得什么奖金和赔偿，但他并不后悔。2005年，美国联邦政府的调查结果显示，Bextra的确存在心肌梗塞和中风的潜在危险，被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下令禁止销售。

　　辉瑞之前给科尔钦斯基的年薪是12.5万美元，虽然并不高，但足以维持一个小康的家庭，“当时我的儿子还很小，我的妻子刚刚怀上了双胞胎。”科尔钦斯基说，被辉瑞炒鱿鱼后，他只找到了一份保险公司的活儿干，加上养老金和各种津贴后一年的全部收入只有4万美元。

　　“过去的6年非常艰难，但这已经过去了。”科尔钦斯基说，他并不后悔当时的决定，他的妻子也坚决站在他的一边。

　　为什么要设巨额奖金？

　　6年后的2009年9月2日(美国当地时间)，这位谦和正直的得克萨斯人在得知自己告赢了辉瑞后，和家人拍了一张全家福照片，以庆祝这笔“意外之财”。

　　科尔钦斯基的代理律师凯尔顿(Erika Kelton)说，设立巨额奖金是有道理的，因为揭发者必须忍受很多诉讼，而这些诉讼往往发生在多年后，“如果很轻松就能获得胜诉，那人人都是百万富翁了。”

　　美国一些帮助纳税人诉讼企业欺诈行为的非营利组织对此举拍手叫好，他们认为，尤其是在制药界，用各种恐吓方式让前雇员封口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设计巨额奖金，一方面能鼓励纳税人挺身而出，一方面奖励他们对社会的巨大贡献，这样还能让美国政府更好地加强对医药市场和医药企业的管理。

　　公司债务方面的专家认为，辉瑞还是有实力为23亿美元的罚款埋单，对公司业绩、股票价格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冲击，但“揭发者获得高额奖金”可能更多会是个案，而不会大量的在各个行业涌现。

　　举例来说，如果一种药物的年销售收入是几十亿美元，那23亿美元的罚款或许可以补偿受害人或是奖励揭发者，但换了一家小型制药公司，这样的罚款会让其破产倒闭，打击了小企业投入研发的积极性，也可能让更多小型企业不敢营销自己的新药。插图/苏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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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在1960年开始实施证人保护项目，目的是为政府的证人提供安全、健康的服务。因其执行办公室叫做马歇尔办公室，因而被称为“马歇尔项目”。尽管有证人保护的立法与项目实施，但西方还是特别注重保护举报人制度的建设与项目实施。

　　根据1986年通过的美国联邦《防制不实请求法》(The False Claims Acts)，知情人直接对有不实请求的法人或个人进行告发起诉，成功后将获得一定的酬金，并可以获得相应的权益保障。举例来说，防报复条款(retaliation provision)的保护对象就包括举报人及其亲戚、朋友、同事及其他的证人等。美国司法部的统计资料显示，美国国防部(DOD)和卫生保健部(HHS)通过此类诉讼挽回经济损失最多，其中医疗保险方面的舞弊案又占了很大的比重。

　　在商业行为中，人们习惯于把揭露问题的举报人叫做“吹口哨人(Whistleblower)”，因为在西方，吹口哨是引起公众注意的一种方式。美国国会通过的《吹口哨人保护法》已经在美国的42个州适用，对吹口哨人保护的规定非常细致。

　　比如，该法案规定，政府在雇佣一个雇员时要在劳动合同上写明，不能因为这个人揭露了政府内部存在的问题，如腐败、渎职等而被解雇或变相解雇，并成立了保护吹口哨人的“政府责任项目”。(本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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