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关于油价是否会上调,一直是一个热门话题。9月1日下午5点左右,国家发改委发出通知,从9月2日零时起,汽柴油和航油每吨上调300元,相当于90号汽油每升上调2毛 2,柴油每升上调2毛6,北京市93号汽油每升上调2毛 4。
这是一次迟到了6天的油价上调,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当前成品油价格机制是否更符合市场规律?如何在平衡各方利益的前提下,优化相关的定价机制?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主持人芮成钢9月1日分别连线国家发改委价格司副司长许昆林、发改委能源研究所研究员周大地共同探讨这个话题。他们认为,虽然影响油价的因素很多,但定价机制的进一步市场化和透明化,已是有目共睹。
芮成钢:按照规定8月27日就可以调价,结果却推迟了6天,为什么调价会推迟?怎么理解所谓的“时间窗口”概念?
许昆林:新的成品油形成机制总体上已得到执行,今年以来已经调整了6 次国内成品油价格,下调两次,上调四次。上调考虑的因素会相对多一些,4% 是一个必要条件,但不是唯一的因素。
还要综合考虑国内的经济状况,也就是金融危机的情况下,下游行业承受能力和国内成品油供求情况;其次,炼油企业生产经营情况也是另一个考虑的因素;最后还要考虑和分析一下国际油价的走势等等一些因素。下调考虑的因素相对少一些,容易决策一些,所以两次下调基本到时间就下调了。上调的四次,第二次推迟了一个多月时间,这次推迟了几天。
芮成钢:既然到22个工作日有人说可以不调,为什么不再推迟一段时间再调,比如十一之后再调,或者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就不调了呢?
许昆林:从油价机制建立之前,这个问题就一直是困扰我们的两难问题。这几年国际油价不断在攀升,国内石油对外依存度也不断在提高。1993年,中国由出口国转为进口国; 1998 年,对外依存度,也就是进口的石油占需要量达到百分之二十几;现在已经达到百分之五十几。
两难,先说不调,从原油的角度,国际市场上原油的开采成本在不断上升。我得到一份资料,国际两百多家公司平均开采成本一桶达到30多美元。2003年大概是12美元左右,国内开采成本2003年一桶15美元左右,现在是40美元左右。国际原油价格也是在不断攀升,1998年一桶低到10美元,去年最高的时候达到147 美元,现在最新的数字是69美元左右,10多年上涨六七倍。所以国际油价不断攀升,如果咱们国内油价不相应理顺的话,将很难实现充分利用国内国际两种资源来满足国内的需要。
从成品油加工角度,国内主要靠自己的炼油来满足市场需要。去年国家调控了成品油价格,国际原油价格实际上是高于国内成品油价格,叫价格倒挂,这样出现了炼油的亏损。两大公司按照国家要求开足马力生产,但是地方炼油企业由于亏损,所以就停产半停产,出现了供应紧张的问题。这是不调的问题。
调了也有难处,下游行业的承受能力要充分考虑,比如种粮农民的负担问题,公交、出租车等等行业的负担问题,也是要充分考虑的。
芮成钢:许多人在探讨,政府是不是应该信息公开,让成品油价格机制更加透明呢?
周大地:我们国家成品油是管制下的价格,但从现在情况来看,透明度在世界管制价格里头是非常高的。大家几乎都能猜到价格究竟是什么样的走势和大约什么样的水平,另一方面连调价的时间、大概的幅度,都告诉大家了。所以这样的情况下来讲,我觉得透明度是非常高的。
现在原油生产成本和价格之间的差别实际上是非常大的,而原油价格在供需条件和期货炒作条件下的变化,很难预测,你很难这方面透明。但是我们定价机制本身和调价决策过程,我觉得现在已经很透明了。
芮成钢:我们定价机制跟其他国家相比来说,也还是比较透明的,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呢?
周大地:有很多国家采取企业自己定价的方式,国家只管税收部分,不管价格多少,或者从价或者从量增加一定税收,其他由企业自己决定。而我们国家还是采取国家管制的方式,就是对价格的水平和调价的时间由国家来进行调控,这个和我们历史过程以及现在的成品油的经营状态还是有关的。
芮成钢:最近看到中石化半年报披露,上半年中石化利润同比增长330% ,非常高的一个数字。有人说他们利润太高,所以油价不应该涨,而应该跌,您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吗?
周大地:中石化是一个非常大的企业,上万亿的资产,如果没有利润的话,这个企业是很难经营下去的。而且从全世界石油行业来看,利润率都是比较高的,比如最大的一家公司一年利润可以到3000 多亿人民币。因为国际价格很高,国内价格又没有调整,中石化去年上半年炼油行业是大亏损,亏损了400 多亿。今年经过价格调整以后,可以说有一定的利润,这么一正一负,所以对中石化整个利润水平影响就非常大了,相比起来涨幅是比较明显的,但是总的来看,中石化在炼油行业的利润率是相当低的。
芮成钢:即使在中石化这样的企业,亏损的时候,国家还是给他们补贴吗?
周大地:因为亏损这么多,最后还是通过财政给它部分的亏损进行补贴,否则它经营下去就有很大困难了。
芮成钢: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有一种说法,认为当时国内油价价格比国际油价低。如果你开的车排量越大、耗油越多,实际你占的便宜越大,因为国家是需要补贴的,那么这个说法是否有道理,现在又是一个什么情况?
周大地:确实是这样,如果国家对于价格进行补贴,用油的人就是受益者。但是中国开汽车的总还是人口的少数,所以这种情况下,这种补贴究竟合理不合理,就值得很好地研究。现在的情况,如果把成本反映到价格里头去,谁多用油,谁就多负担一些支出,我觉得这是更公平的一种做法。
芮成钢:归根到底,您觉得还是应该通过需求和供给来调整价格,是不是?
周大地:成品油价格的基础是原油,原油价格在成品油价格里占大多数,在国际油价变动的情况下,我们成品油价格是不可能压住不变的,会出现价格扭曲。价格扭曲就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来看,或者公平性很差,或者影响整个能源经济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