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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远古洪荒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8月07日 02:40  第一财经日报

  袁楠

  怀俄明大片戈壁高原怀抱里的黄石公园(Yellowstone National Park),一直在传说中令人震撼。我们一行驱车前往这个于1872年被正式命名的国家地质公园,一路穿过落基山脉脚下茫茫的草原和牧场,惊喜和期待交错着呼之欲出。途中在大提顿国家公园略作停留,蛇河自东至西流到大提顿山,转身南下,形成了宁静的提顿湖。满是洁白石子的湖边清晨寂寥无声,只有几张老木头椅子默默地待着。湖水湛蓝明净,远处巍峨的提顿山顶覆盖着去冬残雪,阳光淡淡地洒在石子上,微微闪出金光,一时觉得万事空灵。接下来的旅程,路边多有小湖,清澈平静,同样清峻的山屡屡让人想起派拉蒙电影公司的片头。

  走近黄石,车窗外掠过大片灰黑色或深绿色的树木。1988年的一场大火,曾把茂密的原始森林烧了个七零八落,近一半绿色都化为灰烬。后来成群的松树被种下去,现在已是生机盎然。有趣的是,黄石的枯树完全没有中国词中“枯藤老树昏鸦”的意境,夹杂着松树绿色的死木映着深蓝的天空,反而清朗深邃。美利坚的风景,多显开阔,气象宏大。无论是烈日下磅礴的大峡谷,还是华盛顿特区宽旷的草地,都是那么一往无前。

  热喷泉:与远古相接

  从南门进黄石,准备沿着8字形的主干道行进。先到黄石湖区,在这个公园最大的湖黄石湖边租了一条快艇,五个人在规定的水域里往北行进。因为能见度高,水面又波澜不兴,群山依次与倒影相连,静若处子。有阳光照射的地方热浪袭人,湖面上气温却相当低,更有阵阵带着寒意的风吹过,有时竟然冷得刺骨。在湖西面的西大拇指(West Thumb),湖边有热喷泉,水色已在不断变幻。下了快艇转到峡谷区,峡谷雄浑,瀑布壮丽,虽然没有尼亚加拉大瀑布那样惊心动魄,但是因为在丰水期,也够冲击力。

  真正被惊艳到恍若失声,是站在西南部间歇喷泉区绚烂的热喷泉前。黄石共有一万多处泉,这里遍布了间歇泉、温泉、热水潭、泥地和喷气孔。世上最大的活火山留下了地热奇观,千万年来蓄积的能量并没有在人类历史长河中爆发,而在散布于8000平方公里土地上的热泉和间歇泉里缓缓释放。在泉与泉之间铺设的木制栈道上行走,犹如走在远古洪荒之地,那些大小不一的泉眼,那些奇形怪状的黑洞,深入地心,直达熔岩的裂隙。只有在这里,远古源远流长的气息才肆无忌惮地、诡异地喷发出来。大棱镜泉(Grand Prismatic Spring)在中热泉盆地,是其中最为夺目的一个,乳白色、金黄色、绛红色、蓝紫色或各种奇异颜色彼此连缀,仅仅站在湖边木桥上,就会震撼到几近窒息。四周的山很陡峭,山顶依稀可见残雪。整个七彩的泉面平静如玉,细看上面却翻腾着激烈的热浪。靠得太近了,会闻到浓重的硫磺味道;这里被称为地球最美丽的表面,却是危险的,处处有Do not Mark,Bacterial Mats的路牌,几年前曾经有野牛因此倒毙过。

  夏风中时常掠过的硫磺气息,仿佛一种从远去的时代传来的声音,神秘而亲近。一路上潺潺的小溪顺着岩石流下,里面的水热到少时便能煮熟鸡蛋。随处可见小小的热喷泉,虽然规模不大,却多种多样,各有妙处。有的如热水不断沸腾,有的只有袅袅细烟,有的则如烧开的泥浆。叫做蓝色之星(Blue Star)的那个泉,蓝得尤为名贵纯粹,最深处宛若宝石,水面氤氲。Fading Glory泉相当漂亮,边缘是黄色,往里一圈圈依次是白色、浅蓝、深蓝,直到中心幽深不见底的泉眼,透过蓝到透明的泉水,石灰石清晰可见。有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泥潭,仿佛一大锅开水滚滚地烧着,名为中国泉(Chinese Spring),说是为了纪念参与黄石兴建的30多名华工,由来实不可考。

  老忠实泉,也老了

  黄石公园的地质状况时时刻刻在变化中,泉眼新旧交替十分频繁,很多历史的景点可能会突然消失,也有一些景点会渐次涌现,这也是黄石最为迷人的地方之一。罗斯福区仍保留着老西部景观;有些二三十年前还喷涌的泉眼现已干涸;而曾有的传说,比如说“怒吼之山”(the Roaring Mountain),现在看来只是寸草难生的石头山,早已平静如常,只有山顶丝丝热气见证着它以往的喧嚣;老忠实泉老了,而诺里斯间歇泉盆地(Norris Geyser Basin)越来越活跃,规模甚大的“蒸汽船”几乎每天都会热烈地喷发。

  到麦迪逊(Madison Junction)以后转向南边,是大名鼎鼎的“老忠实泉”,世界最著名的间歇泉之一。间歇泉的英文Geyser来自冰岛文,原来是一处热喷泉的名字,叫The Great Geyser。间歇泉是黄石的骄傲,世界其他地方所有的间歇泉加在一起,数量也没有黄石多。

  据说老忠实泉每隔八九十分钟就喷发一次,是唯一一个可以预测喷发时间的间歇泉,历经百年而从未背信,因此有了“老忠实”的美名,几乎成为黄石地标。比起黄石其他叫人心颤的景色,老忠实无论从规模还是景观来看真是普通,但当我们根据访客中心更新的喷发时间走到正前面,刚过一两分钟,平凡的景色立即不寻常了,汩汩白色热浪从泉口倏地喷出,时而高耸,时而低平,时而急促,时而悠然,衬得下面的荒漠立即有了生机。热喷泉持续喷了几分钟仍然不停止,最高到了五六十米,让围观的人惊叹不已。稍停一会儿,老忠实像是平静了,忽而又断断续续喷出热气,直上天空。终于在十分钟后,它重新恢复了普通寻常的样子,归入沉寂,似乎那些热烈的景象从来都没发生过。

  我知道,过了一个准确的时段,它还会透过亘古的外表,喷出自己的激情,到次日亦如是,一直到明年,下个十年,也许到永远。宇宙万物,跟你相约每天的,能有几何呢?有人说现在老忠实泉不那么忠实了,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我想是它真的老了吧,在地壳活动如此频繁的地方,岩层每时每刻都在细微地活动着,新生的风景早就呼之欲出,在老忠实尚未缄默的那一刻。这就是黄石,这就是自然。

  热台阶区沉默的爆发

  走到猛犸热泉区,奇幻水景不再,代之以石灰石台阶为主的雄奇浩大。这一片奇特多彩的地带也叫热台阶区,有以黄色为主的各种色彩,黄石之名便由此而来。巨大的热泉矿层状如梯田,是因含硫热泉从坡地奔涌流淌,在漫长岁月中矿物质渐渐沉淀,加之生长在热泉中的细菌藻类覆盖其上,便形成了蔚为壮观、多则高达百米的数十层堆积。高层瀑布与低层瀑布之间浑然天成的曲线,增减一分都觉多余,美得令人叹为观止。可惜没能花些时间在峡谷间数百层台阶上上下下走一趟,体会得更深一点。据说,也很少有游客能全部走完的,在自然的伟大之作间穿行,直觉得人渺小无力,很难有足够的气场与这样的鬼斧神工对视。

  规模宏大的猛犸梯田,热气蒸腾而咝咝作响,以猛犸这种已然灭绝的史前巨型动物来命名真是意味深长。2002年的地壳变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这里的景象,大部分热泉不再流动,死去的细菌变成灰白色粉末残留于干枯的台阶,长久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在黄石其他地方,同样有大块大块的白色,因为燃烧三个月的森林大火让泉眼干涸,原先将整个堆积岩层染得斑斓的藻类僵在了松散地表上。这些白色的地,和被水气漂白的树一样,缄默无语地昭示着自然无可抗拒的伟力。站在广袤无垠的这片地表上,想到远古至今的繁复变迁与生生不息,一时几乎无语。对于人类来说,黄石以一种最为原始、最为赤裸而最有爆发力的方式,留住了我们血脉相连的过去。

  与鹿为邻,听见花

  时不时地有木头警告牌,告诫我们要小心,此地常有熊出没。天知道,现在去黄石,能遇到熊就是lucky了。即便是黄石,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动物的天堂。走过泥池塘冒着气泡的泥火山(Mud Volcano)前往艺术家点(Artist Point)时,一群北美野牛大摇大摆地从侧面散步出来,我们只有停下来等待它们。仔细一看,路边草原上,居然驻足着不下数百头的野牛,远远望去只是茫茫绿色中夹杂着的无数黑点。一路上,常常有巨角羊在自得地吃草,毛色油亮。野牛一家张扬地慢慢过着马路,坦然面对人类好奇的相机,显然已曾经沧海。欢乐的松鼠时时闪现。水边有鹈鹕或者不知名的水鸟,三三两两地栖息在溪边石头上,有时叼起一条小鱼,转眼就吞下,展翅飞向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到了指定露营地,开始支帐篷。我突然看见一头鹿,静静地伏在树下草丛里,秀丽的眼睛温顺地看着我们。等我们玩了一圈回来,天色已近黄昏,灿烂的晚霞显得格外低,似乎要丝绸一般轻轻披到黄石广袤的大地上。树影里,小鹿还在,换了姿势趴着,很惬意。天一下就冷了,和白天几乎是季节之别。我们烤火,煮吃的,没说话,就看着松脂点点滴落在树枝上,小鹿蹲在旁边看我们。

  早上醒来,大家都还在睡,我轻轻拉开帐篷,霞光穿过树叶的间隙,逼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待眼睛适应了光线,突然发现那只温柔的小鹿,也像前一天一样温柔地睡在树下。它的眼睛还闭着,背上的花斑浸润在清晨的日光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往远处走,一些淡紫色和深粉色的野花也在晨光熹微中开放了,世界的万籁俱寂里,几乎可以听到花开的声音。我不知自己是否身在世外桃源。古时有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现在,即便是古寺也难有避世的意味了。但在黄石,你才知道,无论你的心灵多么疲惫,世上总有一处地方等着你,让你在尘嚣之外找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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