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评论员 商 灏
近来对于国内油价“虚高”的质疑,对于所谓“裸油价”的声讨,对于官方宣布国内油价再次上调之后各地出现的成品油批发价格战的热议,已使堂堂成品油定价机制成为坊间茶余饭后之笑谈。这实在令忧国忧民如我辈者思虑再三。
我们看到,一直以来,舆论对于国内油价“追高不追低”、“慢降快涨”的周期性现象,已有无数次理性和建设性的批评,但垄断巨头依旧我行我素。而其比较中美裸油价的高低,“力证”中国油价低于美国油价的应急公关言论,却是低估了民众智商,效果适得其反,实显“黔驴技穷”,未免贻笑大方。
然而成品油的价格垄断仍将继续,仍将是涨价时与国际接轨立竿见影,降价时不问国情直拖到花儿都谢了。公众的诉求始终难以成为影响定价的因素。
国内的成品油定价机制历来不乏争议。业界最大疑问在于,国内成品油价格完全以海外原油价格波动为基础是否合适。细看今年5月8日公布的《石油价格管理办法(试行)》,其中提到:“国内成品油出厂价格以国际市场原油价格为基础,加国内平均加工成本、税金和适当利润确定。”那么,成品油价格形成所依据的国际原油价格基准究竟应是多少?该文件中却并没有明确国际原油价格基准、国内平均加工成本、适当利润的具体内容。
而由于国内市场规模本就很大,供求关系时常不同于海外市场。并且国内自产原油占到供应总量的一半左右,同时自产原油成本远小于进口,若完全以国际原油价格来推断成品油成本,则国内外原油成本差异如何在成品油价中体现?此外,国际原油价格经常受制于能源大国的石油战略变化,还有投机性因素的操控,这些与国内成品油供求关系显然更不相关。
因此,如果国内全部成品油价均“以国际原油价格为基础”进行调整,如果国内成品油市场价格形成的原点参考价格虚高,如果国内石油企业的成本依然缺乏透明度,则无论国际原油价格是涨是跌,国内油价恐将始终维持在相对高位。
另一方面,透过业内公布的数据,人们看到了通过行政规制的终端油价真相:不仅承载了较高的税负,而且每次价格上调都意味着财政收入的增益,同时垄断油企实质上将高昂的经营成本“转嫁”给了消费者。而在完全竞争市场中,相关成本理应由企业通过内部挖潜、提高技术水平予以消化。
剔除政府税费后的中国市场成品油“裸价”现在已被证明确实高于美国市场,而中国成品油垄断巨头所拿到的销售收入,也被证明是最多的,但垄断巨头仍宣称面临亏损压力,这恐怕表明其经营效率和成本控制还有待进一步改善。
在成品油市场的垄断格局下,国家规定的价格上限已难免直接成为市场交易价,政策中原本包含的允许企业低于价格上限进行销售的意图也已难免有名无实,也难免天真自大的垄断企业得以将成本转嫁公众,更得以借口能源是战略物资,阻止民间资本进入。
事实证明,缺乏竞争性的中国成品油市场,还不能完全通过市场化方式来定价。中国现有的成品油定价机制还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还需要其他方面的配套措施。事实还证明,借由目前成品油定价机制而定的终端价格,难以真实反映国内市场的实际供求状况,其最终遭受市场的集体否决也就不足为奇。
为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对中国经济的负面影响,启动内需已为政府所倚重的增长引擎。在当前保增长、抗衰退、防通胀的宏观背景下,理应将成品油市场变化中所产生的财政税费有所让渡于国民,以体现政府与民众共度时艰、勇往直前的坚定意志与决心。而国内垄断油企在输送和销售环节所产生的高成本,其经营费用明细、其发生原因,是否也理应向全体民众公布解释?如果广大消费者最终必须为这些费用“买单”,是否应该支付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而不是企图通过所谓专家解释继续含含糊糊,却反而让民众发现其中“猫腻”所在?
必须指出的是,纷繁复杂的市场供求因素,单凭行政力量和既定调价公式,已难清晰甄别。定价公式所遮掩的成本真相也不利于成品油价格体制的优化。只有尽快过渡到以市场无形之力调控的模式之下,国内成品油价格机制才能真正被理顺,才能真正利国利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