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一部《望乡》为无数中国影迷熟悉的栗原小卷，近年来已经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戏剧舞台，“几乎所有的角色类型我都演过。风情的、善良的、奸恶的、疯狂的、古怪的……甚至男人我也演过。”

　　吴丹

　　来担任第十二届上海国际电影节评委之前，栗原小卷在话剧舞台上忙得几乎虚脱。“从今年1月到5月，我一直在日本巡回演出话剧《安娜·卡列尼娜》，总共演了76场，基本上每两天就演一场，没有休息。”跟电影《望乡》里的“圭子”相比，如今64岁的栗原小卷还要消瘦一些，灰色连衣裙上系了一根银色宽腰带，似乎都无法束紧纤腰。

　　我们进入房间时，她正坐着喝水，却没有靠在椅背上，而是谨慎地坐在边缘，双膝并拢，笔直地挺着腰。采访的半个多小时里，她始终保持这个姿态。遇到有趣的话题，她会像个少女一样掩面而笑。

　　上世纪70年代末，栗原小卷进入电影生涯黄金阶段。但从上世纪70年代的16部电影，到80年代的3部电影，再到90年代的4部电影，甚至在整个新千年中，栗原小卷只有一部作品《擦镜子的男人》问世。她的身影似乎在慢慢撤离电影界。

　　淡出影坛的栗原小卷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戏剧舞台。事实上，她的整个家族就跟戏剧颇有渊源，父亲栗原一登是日本儿童剧作家，她的弟弟栗原千里也是日本享有盛誉的剧作家和话剧导演。

　　“我的身份是一位演员，无论电影还是话剧，都是我的舞台。”栗原小卷说，她目前与弟弟合作了一个戏剧工作室，她所有的舞台作品都由弟弟执导，“当然，我也尝试过当话剧导演，但我更适合做一个演员。”

　　舞台上的栗原小卷，扮演着不同国家、不同时代、不同个性和不同命运的女性，她们或高贵或低贱，或善良或阴暗。“我在舞台上经历了很多女人的人生，年龄跨度非常大”，栗原小卷说，这些不同的女性，丰富和滋润着她的人生。为了在舞台上更好地诠释她们，她至今保持着每天运动的习惯，以维持年轻时的窈窕身材。

　　一生未婚的栗原小卷，曾把工作喻为自己的爱人。她并不认为自己的人生存在遗憾：“我没有遗憾。这么多年来，我与那么多优秀的导演合作，接触了那么多经典的剧作。现在，我还能担任上海国际电影节的评委，为电影做出自己的贡献。”当被问及未来是否有可能考虑婚姻时，栗原小卷突然腼腆地捂住嘴，边笑边摇摇头：“婚姻？我想……我不会去尝试了。”

　　电影是我戏剧灵感的来源

　　CBN：你曾经在莫斯科电影节、东京电影节担任评委，这次来到上海国际电影节，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栗原小卷：这是我第二次参加上海国际电影节。我感觉上海的电影节规模越来越大，选片的范围也更加广泛，世界各地的电影都来参赛，非常多元。这一次，我们所有评委以丹尼·博伊尔为中心，每天都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看三部电影，很有趣，但也很累。

　　CBN：平时你在家会看电影吗？喜欢什么类型的？

　　栗原小卷：当然，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会看一两部电影，这是我戏剧灵感的来源。我对电影类型没有挑剔，无论是追求美学价值的艺术电影，还是有着政治倾向与社会意义的，我都很喜欢，娱乐性质的商业电影，我也看。

　　CBN：从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你只接演了8部电影。1992年，你参演谢晋导演的《清凉寺的钟声》之后，直到2003年才出演电影《擦镜子的男人》。作品如此之少，是不是没有遇到满意的剧本？

　　栗原小卷：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从影以来，我一直倾向于选择艺术类以及具有社会意义的电影，对剧本的选择比较严格。而且近年来，我的工作重心已经转移到话剧舞台，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CBN：在中国，话剧也是很多年轻演员回归理想的舞台，是他们接受考验和磨炼的地方。

　　栗原小卷：确实是这样。我年轻的时候毕业于话剧学校，算是话剧演员出身，之后虽然以影视剧为主，但对我来说，话剧舞台始终有一种吸引力。

　　明年要演一个歇斯底里的20岁贵族少女

　　CBN：话剧像是一帮朋友在一起慢慢打磨，可以享受创作、交流的乐趣；而电影是一种导演占主导的艺术，上映之后再也不能修改，也很难真实接触到观众的反应。这两种艺术形式给你感受有什么不同？

　　栗原小卷：我觉得从精神层面上来说，两者是一样的，但表现方式完全不同。电影是导演的作品，每一个镜头展现的都是导演的意图，作为演员，我们要花很长时间拍很多镜头，有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这些素材最后会被如何组合。经过导演的后期剪辑，他们所需要的情绪就能传达进去，让我们的表演发生魔术一样的变化。

　　而戏剧很有意思，它更多是剧作家的灵魂穿插其中。我们以剧本为核心，每一个演员、音乐、道具、灯光、舞美都是戏剧舞台上的一分子，导演可以在演出之前发号施令，一旦演出开场，他就得下场，整个剧场里就只有我们演员在跟观众交流，面对面地创造出那个晚上的戏剧。电影要用很复杂场景的变换来交待年代的变迁，但在戏剧舞台上，我们可以在一个晚上演绎一个人的一生，这需要相当高的能量。

　　戏剧是一种活着的、有生命的艺术，而电影是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就像现在，还是会有中国的年轻人跑来告诉我，他们看《望乡》很感动，这就是电影带来的神奇之处，它可以让世界各地的人享受同样的感动。

　　CBN：你通常扮演哪类角色？喜欢哪些剧作家的作品？

　　栗原小卷：噢，几乎所有的角色类型我都演过。风情的、善良的、奸恶的、疯狂的、古怪的……甚至男人我也演过。我的舞台年龄跨越很大，有时候要在舞台上从少女演到老妇，有时候女扮男装，我也演过音乐剧《窈窕淑女》。

　　我很喜欢莎士比亚的作品，布莱希特、巴尔扎克、托尔斯泰的作品我也很喜欢，一些日本剧作家的作品我也演。明年我们要把瑞典剧作家斯特林堡的作品《朱莉小姐》搬上舞台，这部戏很先锋，探讨了宗教、叛逆和权力的问题。这部戏对我是一个很大的考验，我得扮演一位20岁的贵族少女，她非常歇斯底里，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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