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评论员 马光远

　　中国的油价到底高不高，其实无需主管部门的专家算账，只要把和我们在资源禀赋上最相近、在油价的价格构成和税收水平一样的美国做一个参照，答案不言自明。据权威专家的测算，不考虑其他因素，中国真实油价目前处于70到80美元的价位。此即意味着，在80美元之下，国内成品油价格都不应该上调，这个事实不容辩驳，在这个价格之下，以国际接轨之名上调价格，都是挤压民众消费能力的行为。

　　 而且，这次油价上调，就程序而言，事实上违背了5月8日颁布的《石油价格管理办法(试行)》。按照该办法，油价调整的周期应该是22个工作日，也就是以一个月为周期，调整的参照幅度在4%。那么，从5月8日颁布，到6月1日调整价格，其实只有13个工作日。而《办法》最后一条明确表示，该办法从发布之日起才生效。也就是说，国家发改委本次上调油价的行为，距离22个工作日的调整周期整整提前了10天。此次调价给国内几大石油巨头每天多创造的利润大约是3亿元左右，因为价格提前调整，多收了30亿之巨。

　　 上调油价还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避免石油生产企业的亏损。而在发改委决定上调价格之前，中石化已经为保利润而限产，制造人为的“油荒”和短缺。事实如何呢？笔者发现，即使在国际原油价格一路走高，国内石油巨头为保利润开始采取限产等措施的情况下，国内石油巨头们的利润依然暴增。根据统计数据，今年前4个月，石油加工企业利润同比增长181.3%，而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前4个月，全国22个地区工业实现利润同比却大降27.9%，石油行业在利润上的“一枝独秀”特别扎眼，如果再考虑到这种利润的暴增甚至建立在石油库存非常大的情况下，则这种为石油巨头的利益而限产“逼宫”涨价的行为，和OPEC组织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上述分析只是想提醒一个基本事实：中国油价不低，石油巨头依然暴利，本次调价程序涉嫌违规。但民众对油价的情绪，显然不仅仅限于这三点。就中国的语境而言，油价本身的内涵是很丰富的，谈及油价，离不开公路收费的改革，在寡头垄断和价格管制之下的价税费一体化是中国石油价格的全部内涵，脱离这个语境很难理解民众的情绪。1月1日出台的燃油税改革方案，基本上成了一个“烂尾楼”。改革涉及的核心问题无非两点，一是费改税，一是完善成品油价格形成机制。目前来看，承诺取消的“六费”在很多地方借尸还魂，换个马甲继续征收，而政府还贷的二级公路收费目前只有12个省份全部取消，很多地方取消没有时间表，有时间表的又出现10年之内取消这样让人沮丧的计划。油价改革一步到位，但公路收费的取消却遥遥无期。在价格机制上，姗姗出台的《石油价格管理办法》，尽管明细了成品油价格的构成，但在石油巨头的生产成本和“合理利润”一直成谜的情况下，油价本身留下了很大的操作空间。

　　 应该承认，中国民众对油价情绪之复杂，确实是一个无法简单用单学科知识谱系来解释的东西，油价难获正义，归根到底绕不开垄断和管制。在一个生产垄断、销售垄断和价格垄断的制度空间下，民众本不该对价格的正义抱有过多的期待。然而，既然声称改革了，新的价格形成机制也表达了和国际油价“间接接轨”的意愿，我们当然希望在价格上起码能够体现正义在进步，哪怕只有一点点。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中国民众在成品油上的真实负担或者痛苦指数即使不是遥遥领先，也肯定是位居前列。

　　 按照目前发改委这种调价办法，中国的成品油价格势必又会回到以前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如果国际油价上涨到80美元，中国油价肯定会突破国际原油价格在147美元时的历史高位。如果继续上涨，不知道主管部门如何掀掉这个天花板？当然，根本的解决之道非常简单，放开垄断，放开管制，让市场自己去解决，这个思路已经为中国30年很多领域的改革所证明，为什么在油价问题上我们就无法突破呢？有些部门以“防止油价投机”为价格管制正名，但可笑的是，在我们对国际油价没有任何话语权和定价权的情况下，谈何防止投机？而最终被“防”的，恐怕不会是国际投机商，而是国内的民众了。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油价是市场化的，并没有发生短缺，更没有发生所谓的石油投机泛滥之事。而我们实行政府价格管制，而结果就是高油价和人为的“油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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