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美国总统奥巴马提出了一整套主要针对美国跨国企业海外避税的改革方案，打击美国国民利用避税港进行避税的做法。根据美国政府的预计，该项税收改革方案的实施将在未来十年给美国政府带来近2100亿美元的税收收入。应该说，如果该项改革能够得以顺利通过，它将有可能进一步刺激全球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从而不利于全球经济的全面、尽快复苏。

　　 事实上，早在去年的总统竞选时期，奥巴马就曾表示反对现有税收体系中一些关于美国在海外的公司可以对其公司利润进行延期纳税的规定。这些规定允许美国跨国公司将公司获利转注到海外子公司，并推迟对这部分获利的税收支付。在今年2月份发布的预算概要中，奥巴马再次重申要改变美国跨国公司的税收处理，打击国际逃税行为，并对国际性的逃税活动进行制裁。这一次，在调整准星之后，奥巴马终于不再打擦边球了，不再仅限于打击逃税行为，而是直接将矛头指向跨国公司的海外避税策略，避税天堂将不再是天堂。

　　 众所周知，逃税与避税，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所受的待遇却是相差万里。前者属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类型，在任何国家都是属于违法行为；后者则相反，避税不仅可以是合法的，而且还是跨国企业降低成本、增强竞争力的重要措施之一。由于跨国公司业务的跨国界性，其受到的税收管辖权限复杂，容易被双重或多重征税，造成税收上的不公平。为解决这一问题，国际社会往往是采取签订国际税收协定的方式，从法规上来避免对跨国企业的重复征税，鼓励跨国企业进行对外投资。但由于国与国之间签订国际税收协定的谈判往往旷日持久，动辄数年，跟不上国际市场具体情况的变化，且一旦涉及多边业务时，国际税收协定的作用将十分有限，因此，国际税收协定对跨国公司的税收保护并不总是十分到位。为此，一些国际避税港就成为跨国公司的首选之地。通常情况下，由于目前跨国公司在世界范围内的资金和技术资源分配的主体地位，大多数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出于对资本的渴求，对跨国公司利用国际避税港进行合理避税，往往是默许态度，少有抗议或反对态度。因此，此次奥巴马公开宣布打击跨国公司的海外避税行为，无疑将开了一个很坏的先例。

　　 综合奥巴马新政以来的经济政策看，在此时推出该项税收改革政策的目的不外乎有三：一是在此时推出具有增收功能的税收改革政策，将有利于缓解国民的紧张情绪，增强对国家的信心；二是兑现竞选诺言，继续“劫富济贫”计划。作为平民主义的胜利者，奥巴马延续了民主党的传统，主张扩大政府干预经济职能，缓和贫富矛盾，目前的方案可以看做是“劫跨国公司，济美国国民”。三是变相实施其贸易保护主义的本质倾向。

　　 奥巴马此次对跨国公司海外利润加税的措施必然会得到国内大多数选民的支持，但是其对全球经济的发展无疑将是不利的。首先，对美国跨国公司海外利润加税的行为将大大削减跨国公司的利润水平，降低其对外投资的积极性，从而减缓国际资本流动，不利于全球经济的复苏。数据显示，2008年，得益于较低的海外税率，惠普从中获得了约17.7亿美元的利润。通用则通过海外收入，使有效税率降低了27%，从而保证在美国以外的国家的利润，节省超过50亿美元潜在税收。而包括IBM公司、思科、微软和谷歌公司在内的硅谷领头羊等均从外国较低的税率中获得超过10亿美元的利润。由于美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资本输出国之一，一旦美国对外投资的步伐减缓，将直接对国际资本流动造成致命的冲击。

　　 其次，萎缩的国际资本流动规模将可能引发新一轮国际税收竞争，导致发展中国家的税收优惠政策效力降低，加剧国际税收分配的不公。1970年代以来，外商直接投资逐渐成为世界投资的主要组成部分，跨国公司也借此成为了世界范围内的资金和技术资源分配的主体。如果跨国公司对外投资的积极性下降，各发展中国家为了更多地吸引跨国公司的资金流入，将可能再一次纷纷启用手中的税收政策工具，给以外资丰厚的税收优惠，以争夺有限的资本资源。但由于发展中国家的单方税收优惠政策无法达到吸引外资的效果，反而会使得现有税收收入更多地流向资本输出国，造成国际税收分配的不公平。

　　 最后，将进一步加快贸易保护主义的蔓延，不利于国际自由贸易的发展，也有悖于前不久G20峰会上达成的全球反对贸易保护主义的共识。此次奥巴马打击跨国公司海外避税策略的台面理由是旨在税制公平并创造就业，但显然，其醉翁之意不在于此，如何尽快地加速美国公司海外资本回流、刺激美国国内经济增长、提振国民信心才是其真正的目的。

　　 （作者为厦门大学宏观经济研究中心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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