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远香

　　过桥的账户对倒？“信托”之后的拆分股权？还是另有利益输送？

　　如果证券单笔买卖申报达到一定数额，双方就可以采用大宗交易方式进行交易。这一方式也成为大小非减持的重要平台。然而，大宗交易也成了一些利益输送的通道和“价值发现”的渠道。

　　“紫金矿业(601899.SH)、海通证券(600837.SH)这两只股票太典型了。在利益驱使下，买方和卖方都有一堆中间人围着打转。但这两只股票的接盘方几乎都是卖方找的关系户，外界根本没办法介入。”上海一位专门做大小非套利的私募总经理向《中国经营报》记者透露，对方报价9折，他提出愿意以9.2折买却没办法买到。他推断其中或存在利益输送的猫腻。

　　紫金矿业惊现“股东联盟”

　　4月29日上午，专门从事大小非转让的券商代表王艳，好不容易撮合了一单买卖，计划在下午收市后，以8.08元/股的价格成交3000万股紫金矿业。但下午还没到收市时间，卖方却反悔了。“小非说是大股东出来干扰，要求卖出的底价咬死9元不放。小非如果要卖，必须等股价回到9元以上。”

　　小非持有的股权一般很少，为何会愿意服从于大股东呢？“这些小非的财富都是大股东给的，大股东就像是老大一样，小非自然会配合一起行动。”王艳说，这种利益捆绑的行为也很正常。

　　无独有偶，北京一家券商营业部人士也向记者证实，紫金矿业小非股东要求等股价回到9元以上才能减持。而一个买方中间人告诉记者，“紫金矿业股东方4月24日曾秘密协商，9元底价从那时就确定了。”

　　“我们有1.5亿股紫金矿业，对方表示9元以上才做，折扣在9~9.5之间。”4月27日下午收市后，前述私募总经理也曾接到了紫金卖方中间人的消息。这已是约第40个渠道向他介绍紫金。

　　“如果仅仅是有几个股东想卖，不会在事情还没做之前就嚷嚷得满世界都是紫金，这不符合一般解禁股东的做法。”该总经理认为，紫金矿业的一堆小股东分别委托了很多机构去卖，有些甚至是同一笔股权还委托了好几家投资公司。

　　“我们都拿到了柯希平的股权证明书，却发现来自不同的投资公司。这说明同一笔股权有多个中间人在兜售。”而最让买方中间人李华不满的是，股东似乎并没有减持的诚意。

　　柯希平是紫金矿业刚刚解禁的小非股东之一。

　　“我给柯希平打过三次电话，他宁愿将股权以9折委托给中间人，让他们赚几千万的中间费，也不愿意以9.2折的价格卖给我。”李华认为，如果这笔股权确实要出售，卖家没有理由“舍高取低”。“从事后看，股东根本就不想卖，放消息给中间人的目的是询价，试探紫金矿业的股价能到什么位置。”

　　“海通证券的股权转让更离谱，卖方要求5000万股一次成交，打9.4折；中间费特别高，是成交金额的2%，还要设三方共管账户打保证金。客户觉得很麻烦，都不愿意做。”王艳抱怨。

　　“对于海通、紫金的小非来说，这两只股票的流通盘子大，可以轻松在二级市场抛出，不需要走大宗交易。而大非基于各种考虑，不会轻易减持。”信泰证券南京丹凤街营业部一位张姓的投资顾问直言，自年底以来，虽然海通股权在大宗交易成交有30笔，但是真正大小非转让只有几笔。

　　其言外之意，海通证券的大宗交易存在利益输送和账户对倒的嫌疑。

　　海通证券的离奇买卖

　　海通证券的大宗交易确实蹊跷。

　　故事开始于2008年12月21日和29日，海通证券接连有两批定向增发限售股流通上市。凭借“盘子大、股性灵活”的优势，海通的大小非股权成了各方资金追逐的香饽饽。

　　上述私募总经理自去年底就开始关注海通证券，但他发现其股权交易很有问题。“我们搜罗海通股权大半年，一单也没做成。”这位老总透露，海通股权的交易看似热闹，但至少有一半属于账户对倒，并非真正的买卖。

　　李华也曾遭遇过这种困惑。“有一个卖家的报价是9折，我希望9.4折全部买下来，但没人愿意卖给我。”李华一直盯着信泰证券南京丹凤街这家营业部，“他们总能低价拿到海通的股权，有些成交价甚至达到8.99折。”

　　大宗交易的价格规定为当天二级市场的涨跌幅限制范围内，即最低折扣只能打到9折，在跌停板价成交。“8.99折应该是违规操作。而且，这折扣意味着即便第二天二级市场跌停，买家也能赚钱。”李华直指中间的交易有问题。

　　记者查阅上交所公布的大宗交易数据发现，自2008年12月24日起，海通证券成交30笔，其中，信泰证券南京丹凤街营业部作为卖家成交9笔，其成交价普遍打9折，而3月5日的一笔买卖，折扣为8.99折，超出跌停价的范围。同时，其他营业部的成交价多为9.3折以上。

　　从利润最大化来看，当有买家出价9.4折时，卖家为何宁愿以9折出售？

　　“我们不是大小非，而是客户以35.88元/股的价格买到的定向增发股权。”信泰证券南京丹凤街营业部一位张姓的投资顾问解释说，这是江苏国信资产管理集团2007年参与海通增发持有的两亿股。“当年，十几个客户签好协议委托一个代表参与海通股权的增发，这些客户只是将自己的股权转到个人账户。”

　　“不少资金是通过‘信托’的方式认购海通增发的股权。”深圳一家参与海通证券增发的私募总经理向记者证实了这一事实。但他认为，没必要通过大宗交易来分拆股份。“直接在二级市场卖，再用公司账户买回来就行。”

　　对此，张姓顾问解释说，“大宗交易的成本比较低，经手费只有竞价交易的10%，”客户以35.88元高价拿到筹码，自然不愿意卖。同时，“如果通过二级市场卖，筹码可能被其他资金接走。但一对一业务的大宗交易可以避免这现象。”

　　与信泰证券南京丹凤街营业部类似，中信证券的北京北三环营业部也是海通证券股权卖出的集中地。

　　“海通股权的对家都是客户自己去找的，借我们走过场而已。”中信北三环营业部负责大小非业务的牛经理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海通证券在大宗交易的成交情况很复杂，“有些是属于信泰南京丹凤街的拆分股权，有些是过桥，纯粹为了摆脱解禁股东的身份，以便在二级市场自由减持。”

　　但哪些属于意为过桥的账户对倒，哪些是真正的买卖？是否能从公布的相关数据看出端倪？“这两者无法区分。”牛经理说，即便是他们营业部成交的买卖，他也没办法辨别客户的行为是账户对倒还是买卖。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解禁股增加，但卖家要价还是很高，要9.5折左右。一些折扣特别低或者是溢价的成交，极有可能就是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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