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经过巧妙设计的调查问卷  一个令大多数人迷惑的民调结果

　　北京市交管局曾考虑于4月10日解禁“限行令”，但最终却风云突变，限行继续

　　风云突变。

　　当人们尚沉浸在清明节小长假的休闲氛围中时，北京市交通委却突然宣布继续实施机动车尾号限行，并同时公布了一份足以支持这一决定的民意调查结果。而一位接近北京交管局的人士却明确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直到2009年3月底，北京市交管局还十分偏向于4月10日解禁“限行令”的政策思路。

　　十多天内，风向突然逆转，紧接着是三家“民调机构”(零点调查、社情民意以及中观调查公司)发布了三份支持限行的民意调查结果，然而，这次政策出台前的“民调”，却让大多数人感到疑惑。民调显示，约85%的市民支持“每周少开一天车”的措施，80%以上的有车人士和93%以上的无车人士支持该措施继续实施。于是，“民调”成为了这次“继续限行”争议的核心所在。北京市交通委新闻发言人则表示，“目前试行的交通管理措失是有依据的，但会进一步完善。”

　　还原这次引人疑惑的“民调”结果出台过程，便足以窥见“限行令”何以“风云突变”。

　　谁在“民调”

　　“今年2月份，北京市交通委找到我们，委托我们做关于北京市机动车尾号限行的民意调查。”零点调查该项目总监吴垠对记者说，“此时距4月10日限行结束已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而距调查结果向交通委提供的时间更紧了。”

　　拿到该任务后，零点调查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精心地设计问卷并与市交委负责人沟通接洽，最终问卷定稿，开始进行电话访问。

　　吴垠对记者介绍，该项目时间非常紧，丝毫不敢怠慢，采用随机抽样进行电话调查，并规定不得在工作时间、午休时间进行电话调查，必须选择在工作日的晚6：00~9：00以及周末时间。

　　社情民意的情况大致与零点调查所述一致。据记者了解，该调查机构的上级归口单位为北京市统计局，带有一定政府背景。

　　中国人民大学统计学院杜子芳教授介绍说，通过第三方的调查数据作为政府决策依据经常被国外政府所采纳，但是政府请求第三方的数据支持往往需要“货比N家”，同时会请几家不同的调查公司背对背地做调查。

　　零点调查一位负责该项目的人员对记者说：“北京市交通委委托我们做这件事时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不可能采取公开招标的形式，即使招标，凭借零点在调查界的公信力及影响力，我想中标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该负责人对记者说，社情民意是统计局下面的机构，以往很多热点话题的调查结果，数据可信度我自己都表示过质疑，“但这次你会发现，对于广大市民是否支持限行，我们调查的结果比社情民意还高一些，证明在这事上，公众的认可程度是相当高的。”而另外一家参与此项工作的中观调查公司则与发改委关系密切。

　　调查了谁

　　3月12日下午3：00多，家住北京市丰台区的退休市民蔡先生家的座机电话响了，这是调查公司打来的电话，访问关于机动车尾号限行问题。蔡先生很配合地完成了该调查，通话时间约在10分钟左右。

　　蔡先生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说：“具体是哪家调查公司我记不清了，说得很快，我也不太关注。大致的问题是问我是否有车、年龄等基本情况，接下来都是5分制的选择题，主要有：少开一天车是否对大气有改善？少开一天车有没有缓解交通？为缓解交通压力是否支持少开一天车等。”蔡先生系无车一族。

　　3月12日是一个周四，正常工作日，时间也是工作时间，社情民意公布的样本回收数为3641份，零点调查3603份，总共不足8000份，至于这8000份问卷当中，采用多少蔡先生类似的受访对象，三家机构均未告知，但唯一可以肯定地是，三家调查公司不可能只在下午3点的时段，唯独仅仅拨通蔡先生一家的住宅电话，进行关于机动车限行的问卷访问。

　　显然，下午3点钟能在家接受电话采访的像蔡先生这样的退休职工，并不需要开车在早晚高峰上下班，在社会学、统计学上，这样的样本都不属于社会活跃人群，并不具代表性。

　　“社会上有多少类人群，其调查回收的样本数就不得少于类总数。”杜子芳教授简单介绍了这类社会调查比较科学的方法，“有些人群在总调查数量中占得较小，无法覆盖甚至还要增加这类人群的样本量。”

　　口径一致

　　令众多专家、民众不解的是，北京市政府以及三家调查机构，始终拒绝公布此次调查所使用的问卷。

　　更为微妙的是，新浪汽车曾与《北京交通台都市调查组》栏目及新华信国际信息咨询(北京)有限公司联合推出网络调查，但最终这份网络调查被要求切换至后台，不得在新闻页面上呈现。

　　记者辗转获得了这份网络调查的结果，该调查总计回收问卷2875份，在“限行对北京交通状况是否有所改善”问题所获的结果是，35.2%的受访者认为改善不大。而在如何应对限行带来的不便时，多数受访者选择用两辆车轮换使用的方式应对限行，在参与调查的有车人群中，选择“再买一辆新车，两辆车轮流使用”和“限行当天改乘地铁或公交车”的比例分别为50.7%和30.5%，其多数调查结果，均与交通委公布的数据相去甚远。

　　正是这样一份问卷调查结果，在4月6日之后，被禁止在网页上公开体现，相关人士对此给出的解释是，“领导要求”。

　　“调查客体的背景不同、问卷设计不同、调查方式不同，其结果一定是不一样的，不同调查结果进行比较，要研究具体问题是否具有可比性。”中国人民大学统计学院杜子芳教授对记者说。

　　记者联系了零点调查和社情民意两家调查机构，希望拿到他们的调查问卷，得出的反馈是：该调查是受北京市交通委委托的，不能对外公布，问卷应向他们要。记者致电北京市交委宣传部，他们表示该新闻的发布由市委宣传部统一部署，市委宣传部负责人说问卷需要上报领导给予回复，至记者发稿止，尚未得到该两家调查机构的问卷。

　　杜子芳教授说，任何一项调查结果出来后，都应该将调查问卷公布，如果对结果表示质疑，可以通过相同问卷的再测试来验证调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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