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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里的女博士

   拥有“知本力量”的女博士们 在男性占主导的商界崭露头角,展示魅力

  文 | 本刊记者 孙雅男 王勇

  “你为什么没有攻读博士学位?”

  “因为我不想成为第三种人。”“?”

  “BBS上流传着一种说法,清华里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女博士。我不想成为第三种人。”

  听到这番自白,时任微软亚洲研究院副院长的张宏江忍不住笑了,他对面坐的是来参加微软亚洲研究院招聘第八轮也是最后一轮面试的清华计算机系女硕士毕业生宋睿华。

  在中国的公司职场界,流传着一种“学历阴谋论”:本科生是黄蓉,硕士生是李莫愁,博士生是灭绝师太——更不要说女博士了。这种奇怪的逻辑是这样推理出来的:学历不等于能力,智商不等于情商,勤于技术想必拙于交际,老掉书袋大概不解风情。

  宋睿华一度是这种“女博士恐惧论”者(她最担心的是嫁不出去),但在真正进入公司后,做互联网数据研究员,她见识到其他女博士们无可挑剔的业务与优雅精致的外型,消除了这种偏见,也成为微软亚洲研究院和上海交通大学的联合培养博士生。

  剑桥大学计算机著名女科学家Karen Sparck Jones说:“Computer is too important to be left for men alone。”(计算机太重要了,已经到了不能只留给男人们来研究的地步。)这在商界同样如此。女博士在众多杰出职业女性中尤其特殊,但她们的角色和内心很少受人关注。《中国企业家》采访的七八位公司女博士,多数是理工科背景,由于兴趣或者机缘走上技术或者管理或者创业的迥异道路,包括IBM大中华区CTO徐健、中国GE医疗副总裁陈雁、盛大硬件开发部总监安利群、第九城市总裁陈晓薇、启明星辰董事长严望佳等。

  她们当中有人在一家公司一路走到金字塔尖,有人因工作压力过大而选择丁克家庭,有人在妻子和CEO之间取得了很好的平衡……但共同的是,她们身上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与“无比清晰的逻辑”,这是她们完成比常人更长的求学生涯必备的素质,也是她们后来行走商界最为强有力的支撑。

  问题在于,当女博士拥有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尔迪厄所说的“文化资本”,并且转化成一种“象征资本”,她们的角色在职场竞争中究竟是被强化还是被消解?

  公司里的女博士们是如此窄众,以至于被当作一个特殊群体去关注,而这只可能发生在东方世界。对于这一点,我们遇到的几位“海归派”女博士尤其感同身受。在西方职业化世界,她们并没有感到自己被另眼相看,但回国后,她们往往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异样气场”——这种眼光来自他人,更多是某些历史文化因素。

  最突出的差异是,与国内企业相比,跨国公司在推动女性职业发展方面做得更成体系。微软内部有针对女性领导者的女性社区,GE有作为志愿者组织的GE职业女性协会,他们致力于培养、吸引并挽留成功的女性员工。不管是“技术女性”还是“管理女性”,拥有“知本力量”的女博士们便有机会在男性占主导的商界崭露头角,展示魅力。

  苹果和香蕉

  “如果你是一只苹果,你就是一只苹果,你不要一心让自己变成一只香蕉,你永远不会变成一只香蕉。”

  眼前的这位优雅女性,珠光宝气,戴着卡迪尔眼镜,左手欧米茄机械表,无名指上三克拉蓝宝石白金戒指,右手白金钻戒,脖子上白金宝石项链,你很难把她与IBM杰出工程师、大中华区系统与技术研发中心首席技术执行官的身份联系起来。

  “平常我是不会这样穿的,这次主要是你们要拍照。”徐健对《中国企业家》说。这位大家闺秀,是当年“纺织大王”徐荣廷的曾孙女,南加州大学计算机科学博士,被世界技术妇女组织(WITI)推选为2008年全球五位卓越女科学家之一(其中一位是吴健雄)。生活中的她平时不施粉黛,不穿高跟鞋,随便套一件绒线衫就上街买菜。

  谈到腕表,就会看出徐健对技术的偏爱。“我是比较喜欢收集表的,倒不是因为它象征地位,而是因为它是机械工业的结晶。”

  当一个技术偏执狂跟你讨论苹果与香蕉,是否有些摸不着头脑?当然,你知道,那是一个比喻。她是想说,如果你是做技术的料,那么就把技术做到极致吧,不要因为世人的价值取向而勉强自己做经理,你即使做经理也不会快乐。

  当20年前,穿着职业套裙出现在IBM美国总部,徐健就注定是一个异数。当时IBM与美国众议院合作图书馆数据项目,会议桌上技术精英们清一色的西装领带,白人男性。徐健是这里惟一一个穿裙子的东方女人,还不懂含蓄之美,对项目提出很多异议。当然,她征服了这群男人,赢得了技术上的话语权。

  “你的欲望取决于你的付出,天花板肯定是有的,但绝不是不可突破。”即便IBM是第一个让女性有产假的公司,第一个让男女同工同酬的公司,第一个有女性做首席高管的公司,要在IBM这个庞然大物的体系中生存,女博士似乎道阻且长。

  徐健博士是IBM技术委员会常务委员,拥有20多项专利(在中间组件和XML软件方面是位开拓者),并曾3次被授予IBM杰出技术成就奖。她掌管着IBM中国系统和技术的发展,在能源管理、环境改善和多核技术上有多项革新。徐健还领导着IBM在亚太地区的妇女网络组织,给很多女性同事当成长导师。

  如果说徐健是一只彻头彻尾的“技术苹果”,那么第九城市总裁陈晓薇就是一根“裹着苹果皮的商业香蕉”。

  “如果没有博士学位的话,我进不了麦肯锡。”尽管陈晓薇用“冗长、枯燥”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当年的博士生涯,但她承认,美国匹兹堡大学生物化学博士的背景帮助她敲开了麦肯锡的大门(做媒体及医药行业咨询顾问),从而踏入商界,然后从麦肯锡到中华网CFO,2008年5月担任网络游戏公司第九城市总裁。

  有一个科学家母亲,15岁就考上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陈晓薇却对科学爱恨交织。“其实我跟科学就像指腹为婚的夫妻一样,谁都不爱谁。我在实验室时,天天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劳动,做不喜欢的事,刷试管、洗烧杯,就像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丈夫倒洗脚水似的。”

  “婚姻”总会留下痕迹。我们见到陈晓薇的当天早上,她刚刚修改完一篇下属的报告。或许是当年写像书一样厚的博士论文留下的后遗症,每当看到逻辑不清晰的报告,她就“非常难受,有忍不住想把它理顺的冲动”。“是科学教会我严密的逻辑思维,这对商业有极大的帮助。说的简单点,如果我没有学过科学的话,可能我连Excel报表都看不懂。”

  但美女总裁在职场的性别困扰及有形无形的性别歧视,却不是科学上的训练有素所能化解的。“女性领导者如果你长相不出众,别人觉得你一定是心狠手辣有铁腕的女人;如果你长相稍微好一点的话,别人觉得你一定是凭长相到今天的。”

  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陈晓薇已经习惯了偏见与流言。她调侃似地跟一个张牙舞爪的魔兽道具一起拍照——“美女与魔兽”,来推广公司代理的主打游戏《魔兽世界》。这一天,她和化妆师忙乎了两个多小时。深紫色套装,蔷薇色CK底衫,头发蓬松动感,拍照时神采奕奕,九城刚刚公布的第四季度财报利润下滑48%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要找到自己的“妇联”

  如果说徐健和陈晓薇已经突破了常见的“女性天花板”,对于中国GE医疗副总裁陈雁、GE运输工程技术主管韩继红而言,女博士做中高层管理者也感到很平静和幸福。这证明了一个规划完善、包容性强的职场环境的重要性。

  陈雁出现在我们面前时,这位杜克大学的生化博士后并没有穿白大褂,而是一身深紫色职业套裙。“同事们都说,我是GE公司里面穿得最有品位的。”她笑着说。

  与大多数女博士从事技术开发不同,陈雁一去GE就做的是管理工作。从中学到大学,她一直是学生活动的热心参与者,曾经当过复旦大学学生会副主席,也曾任旅美学生自发组织的中文学校校长,给大家的孩子教中文。“我其实不在乎学了生化就必须做生化,因为我喜欢学习不同的东西,喜欢跟人打交道,这也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和专长。”

  加入GE后,陈雁读了MBA,走了一条跨学科综合性的职业途径。“我确实很感激GE的文化和机制,它给了我们很好的职业发展机会。”如今,陈雁和先生(GE中国区首席科学家)回到国内,担任中国GE医疗集团副总裁、服务部总经理,管理着三千多人的部门。她有一儿一女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陈雁说,“国外没有三八妇女节,女性地位没有国内这么高,再加上公司强调”,女性在GE获得尊敬和长足发展,GE内部著名的职业女性协会(GEWN)被GE员工笑称为“妇联”。在GE中国,女性所占的比例达45%左右,在GE全球比例最高。

  不过,韩继红几乎是陈雁的反面。她1997年毕业于复旦大学(电子物理学博士),偶像是杨振宁,课题方向是超导,最初的理想是当一名物理学教授。但在博士毕业的最后一天,她在招聘会上递出了惟一一份简历,就此成了GE照明集团招聘的第一位博士。

  “进GE对我来说是人生的重要转折。”大学从此少了一位教授,GE却多了一名工程师。韩继红告诉《中国企业家》,导师至今还在为她当初的决定叹息。

  工作之初,韩颇受打击。上班第一天,顶头上司讲了一大串英语,她只听懂了30%。第二天跑到工厂,工人讲了一长串嘉定话,韩只能听懂60%。“中国人、美国人的话我都听不懂,加上第一份工作是灯丝设计,学校的老师都笑话我,我们做超导都留不住你,你却跑去做那么简单的东西。”

  但韩的坚韧很快发挥出作用。两年后,她被派往GE照明美国总部工作。2002年被任命为亚洲电子经理,领导照明和家用电器的设计和开发。2006年4月,韩又任GE消费与工业集团照明系统的全球技术经理,开始管理跨国的技术团队。

  这才是她面临的真正挑战。“你必须要把各地不同的人、不同的资源用好,有能力说服他们,得到他们的信任,这样你才能做好他的领导。”韩继红说。

  博士的逻辑分析能力、女性的亲和力,都构成了女性高管的优势。2007年5月,韩继红出任GE运输系统中国工程技术领导人。“12年来,我在工作上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现在我也能够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同事,尽可能地引导、帮助、培训新员工。我曾经想当一名老师,现在某种意义上也实现了我当初教书育人的理想。”

  韩的两个小男孩也以妈妈为骄傲。“他们也懂,会跟老师说我妈妈是博士。小儿子刚上幼儿园,经常跟小朋友说,我妈妈是做火车头的。”

  GE的“妇联”让很多公司羡慕。GEWN是杰克·韦尔奇一手促成的,帮助职业女性在GE成长与发展。杰夫·伊梅尔特曾经寄语道:“我们公司的领导人有责任确保领导层的多元性。如果把企业的经营结果比作一个等式,多样化就是算式中的重要因子,一旦这个因子发生了变化,整个公司经营的结果也就变了。”

  作为一个“因子”,安利群的职场之路并不顺畅,加入盛大网络之前近十年,她都在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平台及“妇联”。

  安利群在清华一路读到博士,专业是物理化学及仪器分析,学习成绩一直是前三名,“以我的成绩,去哈佛读博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先生在国内,而且我觉得国内也很好。”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工作经历丰富,历任日企(两年)、台企(英业达)、国企(上广电开发部经理、ISP事业部总工程师及总经理),最后选择了盛大这家民企。

  她原本可以在上广电做到退休,但“六七年对国有企业的一些问题看得比较透”,觉得不能在那里待一辈子。有一次工作机缘,她结识了陈天桥,后者热情地邀请她加盟盛大。安利群现任盛大硬件开发部总监,在公司里没有人叫她“安总”,大家都称“安博”。

  作为盛大屈指可数的女博士,安利群身上浓重的博士烙印挥之不去。她也越来越在盛大找到一种归属感——盛大游戏、盛大文学、盛大在线三个公司有两个掌门人都是女性。“我一直想,民营企业家、特别是真正想做点事情的民营企业家,就该找我们这样的人,理性、踏实、有经验,我们也适合干事业的民营企业。”

  另类女博士

  任何群体中都有主流的和个性的,公司里的女博士也不例外。

  张蕾是清华女博士中的一个异数:打牌、逛街、玩Wii;喜欢看《当代歌坛》,为此多次遭受老公的鄙视;大学时她最想干的职业是当一名娱乐记者,专跑八卦新闻。

  就连她接受《中国企业家》采访的原因也是“好玩”。她觉得身边的女博士都挺正常的,“我也想从你们嘴里听一听八卦,看大家都怎么看我们的。”——刚毕业时,张蕾跟老公坐出租车,闲谈时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回过头来了一句:“你是女博士啊?那你真的要好好感谢他”,听起来好像解决了一个社会老大难问题。后来张蕾创业做保险经纪公司,圈里的人都一定要来公司看看她,因为这行很少有此等学历的,都觉得很神奇。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靠谱的人,却创造了一连串令人惊叹的记录:25岁博士毕业,号称清华最年轻的女博士;同年进IBM,七个月后获IBM全球研究机构技术领先奖,IBM中国研究中心杰出领导力奖;26岁进麦肯锡,11个月后破格晋升为高级咨询顾问,创造麦肯锡大中华区记录;29岁与人一起创办国内首家中高端金融及保险咨询服务专业机构明亚保险,历任CTO及COO,两年后卖给德国一家公司,获得十几倍的收益;2008年,休息一年后再次创业,成立八笛众和做远程服务,公司成立两个月后发现自己怀孕,挺着肚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坚持,见到记者的时候,她刚刚出了月子。

  套用那句名言:一个成功的女博士背后,总是站着一个憋屈的男人。张蕾创业更多是受老公姜晓丹的感染。姜是他大学同学,硕士毕业后创办了一家软件公司,目前正在谋求上市。这是她的“贤内助”。

  在家和在公司,张蕾明显是两种不同的状态。“在公司必须果断,有魄力,不能太柔情似水,员工才会相信你。”但在家,她被老公严厉批评。“在麦肯锡做咨询,你要告诉客户哪里有问题,你要有权威性,可能强势。他批评我说在家绝对不能这样,回到家就得有个女性的样子,要包容,要做好妻子和CEO这两个角色的融合。”

  “为什么不在同一家公司,开夫妻店好好做呢?”

  张蕾讲起了马云。“马云跟他夫人,跟我们家很像,但为了公司的发展,马云把老婆赶回家了。家庭是你向前走的根基,夫妻俩一定得寻找到一个最佳平衡点。”

  现在张蕾正面临一生最艰难的时刻。“创业时正碰上经济危机,现在又刚生完孩子,毕竟是当妈的,心思不由自主就会在孩子身上。而且还有一个家庭,所以和老公之间正在寻找新平衡,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把我拉得离孩子远点,以免失去商业上的判断力。”

  其实张蕾够幸福的了,同样是女博士的启明星辰董事长严望佳,创业资格比她早多了,是中关村著名的女企业家,可严望佳仍然在艰苦奋斗中。

  严望佳面相清秀,声音柔和,经常被来公司拜访的人误认成秘书,她很喜欢自己身上这种没有“范儿”的感觉,始终以一个书生自居。她喜爱美学和中国传统文化,不喜欢冠以女博士或女CEO的头衔,更希望被别人说“OK,其实你是一个称职的CEO”。

  1996年,在宾西法尼亚大学获得计算机博士学位后,严望佳立刻选择了回国,投身于网络安全市场,创办了启明星辰。先生严立不久后也回来,负责技术工作。成立三年后,启明星辰才实现营收平衡,以后很多年发展并不是特别快。但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创业是十年、二十年的事情,是你对生活方式的一种选择,并不是说你不小心,或者一高兴就创业了,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过程。”

  严喜欢“沉静”这个词,也将其作为企业文化的一部分。她已经三四年没有去过商场,业余时间喜欢在家里读书。她目前还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我没有这么能干,我担心我应付不过来。”

  她感慨说,“这是女性很不容易的地方。有时候我也觉得真的挺累的。作为一个女性,已经是一个女儿,是一个妻子,又是一个公司的领导,你哪方面的角色都不可能不做好,所以累你就自己累吧。没办法,没有什么捷径!我们这代人很不容易,有很多承诺,你把这些承诺做好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这个清秀的女子,用最柔软的语言表达最坚定的态度。“我们虽然没有说哪一年突然做好了,但是离目标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楚怎样去实现这些目标。”她也不愿意谈更多家庭的事,“这些东西太Personal,大家认识启明星辰就够了,我是谁并不重要。”我们只知道,严望佳本名王佳,在复旦求学时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严立,后随夫姓,改名望佳。

  是不是可以得出一个新的结论:女博士创业后就会激发天性及母性?至少,张蕾阅历丰富玩得很High,严望佳用最传统的方式守望爱情。她们都把自己献给了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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