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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恩·帕雷利斯 (李海 译)
U2乐队的生涯如今已迈入第四个10年期。早在1978年乐队就已登台亮相,那时他们还都是都柏林的同学校友,如今他们都已过了不惑之年。
在大型乐队中,U2乐队可能是唯一的硕果仅存:作为一支经久不衰的摇滚乐队,他们的每张唱片,从1980年的《男孩》到2004年的《如何拆除原子弹》,都在全球卖到了上百万张。但在如今这个时代,CD的销量直线下降,顶级的40家广播台又只青睐Hip-Hop和青少年流行音乐,唱片也早已被MP3弄得支离破碎,有关主流摇滚的旧有观念也越来越显得不切实际,但U2乐队仍相当自信地期望发行一张重量级的唱片。
“你会怎样用乐曲来刺破流行音乐的思维惯性?”最近在接受笔者采访时,波诺一边喝着黑啤一边说道,“这其实就是歌曲作者的首要任务。”
与波诺的谈话像是一场充满了自由联想的探险。波诺的思绪时不时地偏离正题,谈及唱片之外的无关话题。他用他那完整的音域展示了意大利歌剧中的元音发声,以及弗兰克·辛纳屈(Frank Sinatra)的演唱风格;他讲述了与几位美国总统候选人的会见情况,并计划未来在《纽约时报》的Op-Ed版面开设专栏。他饱含深情地谈及乐队成员,说他仍然还没有琢磨透他们,还谈及作为灵感迸发的歌曲,以及他在演唱中所追求的“痉挛般的弹性活力”。
从一开始,在朋克摇滚的余波之中,U2就创造出了一种恢宏的音乐。乐队早期的标志性声音——波诺那激情燃烧的爱尔兰男高音,配以the Edge那开阔、回旋的吉他和弦,和Larry Mullen铿锵的鼓点以及Adam Clayton的贝司——非常适合在空旷辽阔的空间里回响,那时的波诺吟唱着永恒的渴慕:浪漫的、社会的以及精神上的种种恋慕。
当上世纪80年代乐队登上舞台,在露天体育场巡演时,它就在那里扎根了。U2乐队没有发生阵容变动,没有解体,也没有解体之后的复合,也并不迎合人们的怀旧情绪。“人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波诺说道,“歌迷们搞不清楚。是否我们曾使他们尴尬过?也许吧。是否我们曾给予他们以启示?也许吧。他们也不清楚。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当你变成一位令人感到自在又可靠的朋友时,我不知道这是否还是摇滚。”
美国的广播台对新专辑《失去的地平线》(No Line On The Horizon)的反应不冷不热,其中絮絮地即兴连奏的吉他曲与流行榜40强中的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布兰妮以及碧昂丝等的甜腻歌喉自是大相径庭。此外,U2还面临来自从小就深受U2音乐浸润的年轻一辈摇滚乐队的竞争。在全英音乐奖颁奖典礼上表演的其他乐队——酷玩乐队(Coldplay)、莱昂国王(Kings of Leon),甚至连早就不是青春男孩的接招合唱团(Take That)——都听上去像是U2乐队的廉价翻版。
尽管其他乐队纷纷吸收利用U2过去的音乐,但U2却并不故步自封。在两张相对来说主要是吉他摇滚乐的唱片之后推出的第12张唱片《失去的地平线》加入了新的实验乐元素,试图为乐队勾画出一个新形象。在这张发行已一周的新专辑里,能听到潺潺的复节奏(cross-rhythm)乐音和多层次的吉他曲以及隐隐可闻的电子乐因素。专辑所体现的风格转变不算令人吃惊,远比不上1991年发行的《Achtung Baby》用反讽和电子乐节拍所实现的与其上世纪80年代赤诚风格的背离。但历尽两年多的曲折才完成的《失去的地平线》依旧表明:U2乐队仍是躁动不安和充满激情的,无视一切的条条框框。
在有关真爱、世界大同、超越性理想和技术的歌曲里,专辑的音乐向极端迈进。每分钟149节拍的《穿靴》是U2迄今节奏最快的一首歌,专辑里最后的《黎巴嫩的雪松》是一首阴郁的关于战争、隔离和憎恨的冥想曲。
据波诺说,《穿靴》反映的是他在伊拉克战争前夕携全家前往法国南部的一家游乐园时所捕捉到的种种印象,当时,作战飞机就轰鸣在他们的头顶上。其中一句歌词是这样说的:“我不想谈论国家之间的战争/至少现在不想。”
这句歌词,连同《白雪一样白》和《黎巴嫩的雪松》中所暗含的信息,提供了一种波诺称之为“周围视像(peripheral vision)”的东西:超越了歌词里个人化的思绪对动荡世界的认知。“就好比房间里有一头大象,那不在场的东西反而向人们提醒了大象的存在。它不会减损个性化的东西或一直就有的心理戏剧,它是本身就存在的。”
波诺说,贯穿专辑的一个主题就是“那种放弃的能力,把自己献出去,无论是献身于梦想还是狂欢。艺术家的旅程一定是一场远离自我意识的旅程。”波诺暂停了一下,又发出无奈的微笑,“名声则全是有关自我意识的。”
(李海 译自《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