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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华拾遗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3月12日 15:34  《投资家》杂志

  除了背起整个中国乳业的十字架,还需要面对铺天盖地的谩骂。只是现在,曾经的“乳业女皇”田文华不会听到,三鹿人甚至石家庄人不会说,她的乡亲则因其低调甚至都不知情。

  文/本刊记者 岳巍 插图/ Yolanda

  河北,石家庄市,新华区,石铜路。

  三鹿集团的厂址就在北方这个省会城市西面,过了三鹿厂就是河北省农科院,再往西就是郊区了。三鹿厂区的外墙上原来喷绘的三鹿厂标仍然存在,只是蒙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三鹿的家属区被一条不宽的街道分为两部分,各有围墙和院门。总共六七栋板楼,一看便知是近20年前的建筑样式,这种宿舍楼在石家庄随处可见。在这个院子里住的,基本都是三鹿厂的员工,甚至有的一家三代的生活半径都在三鹿厂周围。

  田文华初次出庭受审的时候,很多老工人挤到法庭前面想要再看一眼他们的“老总”,看一眼田文华。那时候,面对媒体,他们提到的都是田文华的好。

  如果你搭乘出租车,偶尔和司机闲聊,若表现出对田文华的遭遇的同情,司机往往会将你的车资的零头抹去。一位曾经在2000年作为领导司机参加一个饭局时巧遇田文华的本地人,在时隔8年之后,谈起曾经的一面,他的感受就是,田文华“真的太不容易了”。

  ——题记

  这个世界上,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胜枚举,2008年在中国,田文华和她一手扶持长大并眼看它从崛起走向陨落的三鹿一样,在短时间之内经历了这样的尘世沧桑。

  当年,离开家乡河北省正定县南岗村时,田文华、她的家人,还有她的乡亲们,也许都没有想到过将来的一天,田文华会成为中国的“乳业女皇”;1987年,从兽医成为厂长开始执掌那个当时还叫做石家庄牛奶厂的小企业时,田文华和她的工人们,也许都没有想过他们的工厂将成为中国第一的优质奶粉生产基地;1993年,当各地经销商们排着队来进货以至于三鹿可以骄傲地说自己曾经是“零库存”时,田文华和所有的人也许都不会想到,将来的一天,这个看起来像是城堡般富丽堂皇且坚固的乳品企业会在一夕之间轰然倒塌,而66岁的田文华则会身陷囹圄。

  除了背起整个中国乳业的十字架,还需要面对铺天盖地如海啸般扑来的谩骂。只是,对于这些谩骂,田文华一句都听不到,因为自从2008年9月16日被刑事拘留之后,田文华就再也没有自由地出现在公众的面前,这对她来说,也许并不是不幸,因为这种被隔绝的境遇使得她能远离网络舆论的无情伤害。

  一夜之间,这个曾经获评“中国乳业最受尊重的女企业家”称号的66岁老人,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司法程序还在进行,但是舆论早已宣判她的死刑。田文华成为攻击的箭靶,只要是对于她的辱骂,各大评论空间一律放行,甚至连她之前带领三鹿创造的一个又一个中国乳业奇迹都被拿来当做嘲讽她的基本材料。

  在看守所中,田文华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即使最资深的专业领域记者也无法见到她本人。在这场信息不对称的戏中,请原谅这个看起来有点浅薄浮浪的的用词——“戏”,因为实在是难以找到其他的任何比这更适合的描述这场三鹿门事件的词汇——如果我们非要让田文华当一回主角的话,那么,看守所中的她必然无法拒绝,尽管心有不甘——因为首次庭审中宣称承认检察官指控并且“流泪悔罪”的田文华在接获无期徒刑一审判决的第二天即提起上诉。

  只是,在这场戏中,田文华这个主角几乎没有正面描写,这不是因为媒体的落井下石和势利,更大程度上其实主要是因为田文华平日的低调,人们无法通过以往的哪怕勉强报道拼凑出一个至少看起来稍微完整的田文华。

  很少出现在媒体中的田文华,即使偶尔露面,谈的也只是三鹿的质量、生产和销售,即使身为中国奶业协会副理事长、中国乳制品工业协会副理事长,行业内的会议田文华也鲜少参加。在三鹿和新西兰恒天然集团签约的仪式上,她也只是签完字便不再发表任何言论,应对记者的工作则由其他的高层主管负责。

  据说田文华唯一一次主动会见过两名女性记者,而原因,是她们两个对三鹿的工作人员说,如果见不到田文华,她们就不走。

  田文华事后曾对这两名记者说,“我最欣赏有毅力的女同志,所以我说什么也要见见你们”。那次采访的内容已经无从查考,但可以肯定的是,里面不可能涉及田文华的家庭情况。即使在田文华最风光的时候,媒体报道中三鹿也永远是主角,田文华永远是那个陪衬的,更遑论她的私生活。

  今年已经66岁的田文华个子不高,微微发胖,眉毛和眼睛细长,有人看过她的照片之后几乎不相信一个创造了中国乳业奇迹的企业家竟然会是这个样子,而直接评价她“长得就像我姥姥”。

  在田文华手下,1987年至1995年,三鹿集团主要经济指标年均增长30%以上,固定资产18年间翻了65倍。从1993年起,三鹿集团连续15年奶粉产销量全国第一,酸牛奶和液态奶的产销量也分别位居全国第二和前三名。 “三鹿”是世界品牌实验室认证的“中国500个最具价值品牌”之一,品牌价值高达149.07亿元。

  身后是一个品牌价值高达149.07亿元的企业,田文华却表现得愈发低调。一位行业资深记者在5年内采访三鹿数次却只见过两次田文华,并且均未能与田文华直接对话,“她对于媒体总是有礼貌地回避”。即使众多记者没有办法直接采访到田文华,她也未在媒体圈中留下令人难以接近的恶名,媒体业者对于她的评价是沉稳,平易近人。

  而对于田文华的平易近人,三鹿厂的员工应该最有发言权,即使是最底层的工人,也对田文华心存好感,以至于首次出庭受审那天,很多工人试图挤进法庭,只为了“看看我们的老总好不好”。

  作为运行了52年的老企业,工人的年龄结构参差不齐,但这并未使得他们对于田文华的基本观感有任何不同,只是支持这基本观感的论据不同而已。

  退休的老工人们大多与田文华共同创业,他们经历了三鹿厂从小做大的每一个过程,对于他们来说,既是底层的工人,也是田文华当年的战友;而在岗的工人们,则忘不了三鹿实行股份制改革时,田文华所主导的股改方案,三鹿所有正式员工均获得三鹿股份,而田文华和所有高管的股份总额未超过4%,田文华本人作为董事长仅持股不及1%。

  田文华所做的唯一一件看起来有些私心的事情似乎是安排自己的女婿进入三鹿,并加以培养,有传闻说是为接班做准备,因为田文华已经60多岁。这个举动在三聚氰胺事件之后,被很多人拿来指责田文华以权谋私,但这背后的原因如何,我们亦无法详查,因为所有的当事人要么不能说话,要么不愿说话。我们能了解的只是,田文华曾经数次向上级党委提出退休但均被挽留,而其女婿在进三鹿之前原本的工作至少在很多石家庄人看来也相当不错。

  上述“了解”,其实仅仅来自石家庄本地市民的“听说”,因为,即使是生活在石家庄的人,说起田文华也是不甚了了。而直到三鹿奶粉事件事发几个月之后,谈起田文华,如果不加上“就是三鹿的老总”的注解,还是会有很多人不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即使最八卦的好事者,想要从人们的闲谈中了解田文华尚不为人知的生平和轶事都非常困难,以至于即使在石家庄甚至就是在三鹿厂所在的新华区,人们对于田文华的描述也都是来自官方提供的版本。

  对于很多石家庄人来说,喝牛奶的习惯就是由“三鹿”培养起来的,田文华出事,石家庄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对于很多土生土长的石家庄人来说,三鹿的倒掉,就像是失去了生活甚至是人生经历的一部分,即使是最刻薄的石家庄人也无法对田文华和三鹿施以哪怕显得稍许有些严厉的指责,尽管他们心中对于那些因为食用被三聚氰胺污染的奶粉而患病的孩子们心存同情,但是他们却不愿对于三鹿和田文华施以多于一词的攻击,因为在石家庄,三鹿这种大型企业,对于人口、就业问题的贡献不单单是几个数值就能表述的,几乎每个石家庄人只要拐弯抹角地绕上一阵,就能找到一个甚至几个与自己产生或多或少联系的三鹿员工。

  而今天,即使最死忠的三鹿员工都选择了集体缄默。曾经风光无比现在却显得落寞冷清的厂区门前,时不时有工人模样的人进出,但是每一个都坚称自己不是三鹿员工,而“不幸”穿着制服的工人们则持高度警觉姿态盘问来访者“你是做什么的”,即使厂里的保安也不会对你说上半个字,甚至学会了一些应对技巧,告诉你“去网上看吧,那上面的评论多得很”这类话。

  奶业三聚氰胺事件之后,“三鹿”人见得最多的外来人就是记者,时间久了,在家属院中闲坐晒太阳的人们开始熟练地对进入院子打听田文华的陌生人称自己只是借住;午饭时间,拎着菜篮子从旁边市场回来的大妈亦能以最快的速度在获悉来访者身份之后宣称自己不是这个院子的住户;收发室的老大爷们面对记者时坚称自己只是普通工人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在一秒钟之内辨识出记者不小心掉落在地的录音笔的品牌和型号。

  似乎每个在三鹿地盘上的人都在小心翼翼与田文华和三鹿划清界限:“我就是一工人,怎么能知道田文华的事儿”,但是若你说起田文华一个“不”字,他们即使不会翻脸,也会使出一个不平的眼色。

  在三鹿,接触过田文华的一般人总会提到如下细节:领用办公用品多开了几张复写纸,田文华都会毫不留情地剔出来,不能推掉的请客应酬尽可能都安排在单位食堂,而且菜谱都要田文华亲自过目,这么做只是为了怕有人趁机铺张浪费。

  一位数年前即已离开三鹿厂的销售人员对田文华的评价是严谨,随后其解释说,这里的严谨可以理解为保守和谨小慎微,在他看来正是这种保守使得三鹿这个曾经的乳业老大被伊利和蒙牛超过,也正是这种保守让他相信田文华麾下的三鹿绝不会在生产环节中主动去添加三聚氰胺,难以想象她会在自检发现问题后置若罔闻。他至今还能忆起在南方某省第一次见到田文华时的情景:田衣着朴素,没有戴任何首饰,语速平稳,讲话逻辑性很强,很严谨,说话带着正定口音……

  田文华的老家正定县南岗村,距离石家庄市区近30公里,搭乘公交车的话要先坐到正定汽车站,再换乘乡村巴士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颠簸很久才能到达。南岗村据说有上千人口,村民们习惯开设的工厂是胶合板厂和木器厂,在这里,没有一户人家饲养奶牛,更没有乳品厂……

  在有些破旧的红砖房间,记者好不容易打探到,田家七姐弟中只有两个留在当地,其余的姐弟五人早早就离开村子,其中就包括田文华,即使是村里的两姐妹现在也常年在石家庄照顾她们已经93岁高龄的母亲,村里人对于田家几乎没什么深刻印象,虽然与田家鲜有往来并未能阻止村民们对于田家做出“是个好人家”的基本评价。

  在老家,有一点就像在石家庄一样,若不提三鹿,没有人能马上想起田文华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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