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时锋

　　去年6月，油价一度突破140美元/桶，当时高盛坚持预测油价将向150美元/桶进发。随后，油价直线下滑并一度跌破40美元/桶。

　　疯狂似乎已经归于平静。由于去年高峰期的基数效应，国家统计局判断，即便今年PPI（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在去年12月基础上环比不再下降，全年工业品价格同比涨幅仍然为负。

　　不过，就此判断全年进入通缩还为时尚早。

　　经济学对通缩的判断标准并不一致，有的使用CPI（消费者价格指数），有的使用GDP（国内生产总值）平减指数，有的使用货币供给量，也有计算总需求是否远低于总供给。所以，当前经济学家很难就今年是否会出现通缩达成一致。

　　除判定方法外，难以确定的原因还在于，一来高点后的价格下滑可能只是理性回归，二来通缩趋势包含价格回调因素，需在一两个季度内加以观察。

　　理性回归使价格下滑

　　同去年石油、粮食等国际价格高涨蔓延至中国的路径相仿，输入型价格下滑深刻影响中国当前的价格变化。

　　美国金融危机引起全球实体经济快速下滑，国际市场原油、矿石、粮食等基础性产品价格显著下降，致使我国大宗产品进口价格明显下降，进而引起去年持续处于高位的生产资料价格下降较多，并通过产业链条逐渐往中下游传导，导致主要类别产品价格全面走低。按国家统计局统计，1月国际市场非能源价格同比下降25.5%，降幅环比扩大1.2个百分点；金属价格下降41.4%，降幅环比扩大5个百分点，其中铝价下降42.2%，降幅环比扩大5.3个百分点。

　　就中国价格内生性因素来说，去年价格高企的负滞后影响促使当前价格保持下滑态势。

　　去年，中国工业品出厂价格在前8个月涨幅逐渐扩大，形成较高基数平台，去年9月后工业品出厂价格开始环比下降，去年12月平均价格水平低于去年1月，致使去年工业品价格变动对今年的滞后影响为负，全年大约为-4.3个百分点。

　　国家统计局的测算是，去年对今年1月的滞后影响大约为-1.5个百分点，这种负的滞后影响在今年8月前还将逐月扩大。

　　因价格高峰滑落，中国全年价格水平同比出现负增长的可能性增大，但上述价格变化更被视为理性回归。类似钢铁等市场，整体价格急剧下滑时可能超跌，但最终还会朝均衡水平波动调整。

　　反映到货币政策上，央行对降息策略十分审慎，意在防止货币过度投放。

　　鉴于银行间流动性仍然充裕，央行还在继续回收流动性。2月11日，今年第一期记账式国债开始招标。央行行长周小川曾表示，要刺激国内经济，央行并非只有减息一条路。

　　广义清库存效果

　　决定价格是否再跌

　　由需求决定的价格与实际需求变化并不完全匹配，对中国经济而言，决定价格回落的产能过剩也是决定通缩的主导因素。

　　2006年，发改委列出产能过剩十大行业，包括钢铁、水泥、煤炭、电力、纺织、汽车等。当时水泥产能利用率为76%，钢铁为85%，煤炭为105%，产能过剩的态势并不很严重。究其原因，一方面国家不断限制产能、提升产业结构淘汰落后产能，另一方面全球景气背景下外需消化部分多余产能，进而形成出口高增，最后中国经济连续数年高速发展产生的惯性需求不会马上下滑。

　　去年金融危机爆发后，对外依存度较高的中国经济出现压力，从去年上半年开始市场库存水平不断高企。去年至今的包含房地产库存的广义库存形态同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时以产品库存为主的狭义库存形态并不相同。

　　一般来说，产品库存调整不会超过半年，但房地产库存调整则在量价上都存在问题，而企业对消化房地产库存没有很好的经验。

　　按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去年底的测算，主要城市商品房库存还需27个月才能完全消化，而主要城市房价较居民可承受水平还需下降29%。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去年12月以来的生产回暖可能只是前期超跌后的触底反弹。来源于经济内生的订单数量没有明显起色，市场出清压力仍然较大。

　　热轧板卷是制造业需求变化的敏感指标，很能说明钢铁业的实际态势。去年11月经济刺激措施未出台前，由于制造业需求低迷，热轧板卷价格低于建筑用螺纹钢和线材。随着刺激经济鼓励一系列项目，加强采购，热轧板卷在春节前一度涨到4000元/吨以上，钢铁企业纷纷复工，生产指数回升。而春节后热轧板卷的价格则接连回落，因为部分经销商反映下游需求仍较为清淡，由于看不清形势，市场还处于观望状态。

　　除钢铁产业外，电力、汽车、有色金属等行业的生产还都处于萎缩中，显示产能过剩的压力在最近无很好缓解。去年中国工业增加值直至上半年还维持在16%左右，高基数效应下，整体工业生产在今年可能还会处于下降通道。

　　目前有价无量的房地产市场变化最难测，如果快速下跌，可能导致工业生产二次触底，这均是促使价格继续回落的因素。

　　如果未能完好解决产能过剩问题，通缩也许不可避免。

　　1998年后走出亚洲金融危机，中国凭借的是加大基础设施投资、调整产业结构、开放房地产市场创造需求新热点。今日解决产能过剩问题更表现为结构性生产过剩，所以既要调整总量也要调整结构。

　　产能过剩背后，反映工业化超前城镇化发展带来的需求不足。2007年我国城镇化水平为44.9%，2006年世界平均水平为49%，新的城镇化进程完全可以消化现有的先进产能。同时，利用经济下行周期实现优胜劣汰，一些产业层次低、缺乏市场竞争力的企业停产半停产。用国家统计局局长马建堂的话来说，是“积极的痛苦”。

　　价格走势迷局

　　为应对危机，美国在1月维持0%~0.25%的区间利率。欧洲央行虽维持2%的利率不变，但可能在3月继续下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一直鼓励各国采取更大规模的经济刺激措施。低利率时代为未来集聚通胀风险。

　　对于国内而言，去年12月至今的大规模信贷投放或许是信贷紧缩后积累的短期流动资金需求的释放。一旦确定新的经济刺激政策和全年国债规模，可能推升价格上涨。

　　目前中国经济的外需环境无明显好转迹象，输入型价格因素主要以向下拉动为主。不过，全年需谨防国际价格触底反弹所形成的输入型影响，也需防范国际上施加的不合理涨价因素。

　　目前正在进行今年的铁矿石价格谈判。联合金属网发布的报告认为，如果考虑澳元贬值因素，假设今年澳大利亚铁矿石长期合同价格下跌幅度小于30%，折算成澳元后，铁矿石价格较去年的价格还有上涨。

　　至于北方旱灾，由于夏粮占全年粮食产量仅22.8%，不会对全年粮食安全造成太大影响，旱灾对价格的影响可能没有继续提升粮食收购价格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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