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贷市场严重冻结之后，Fed由“最后贷款人”摇身变为“第一贷款人”

　　赵刚

　　“当我们写这一段历史的时候，美联储创新性和充满勇气的行动，我觉得应该占这个篇章中心的位置。”美国新当选总统奥巴马顾问团的成员Laura D'Andrea Tyson这样评价美联储应对危机的表现。

　　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素以研究“大萧条”出名，他曾花费大量时间钻研大萧条的原因，而这场金融风暴正好给了他实践的机会。从抵御次贷危机到拯救金融系统，再到经济刺激方案，美联储在这一年间确实做了很多努力，不仅把常规措施——降息进行到了“底”，更是创新性地开发了多种非常规武器来应对此次百年不遇的危机。

　　降息力度前所未有

　　5.25%是去年9月18日美联储宣布自2003年6月以来首次降息时的利率，而随着2008年12月16日美联储将利率降至0%~0.25%，在一年多的时间，美联储就把降息之路走到了尽头，速度之快，幅度之大，实属罕见。但目前来看，银行业对贷款的热情依旧不高，衡量指标——3月期银行间拆借利率和美国联邦基金利率利差依旧没有回到危机前的正常水平。

　　因此很多分析认为，美联储显著放松货币政策仍未能有效压低信贷成本，有做无用功之虞，但假如美联储没有在今年采取大幅降息的措施，那么结果又会怎样？

　　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金融经济学教授Frederic S. Mishkin这样预计未降息的结果，“紧缩的货币政策将加大发生逆向反馈循环的可能性，资产价值不确定性的加大会提高信贷息差，导致经济活动进一步收缩，激起更多的不确定性、金融危机随之恶化，经济活动进一步紧缩……如此这般循环往复，经济愈加萎靡。”他认为，美联储的货币政策不仅对遏制当前危机是有效的，威力甚至比平时还要大，因为降息不仅压低了国债收益率，还收窄了国债收益率与高风险投资品之间的息差。

　　创新工具层出不穷

　　如果全球金融系统有“创新奖”的话，今年美联储获得这一殊荣当之无愧，和其他国家的中央银行相比，在传统的货币政策之外，美联储将货币政策工具的创新发挥到了极致。

　　今年美联储用到的货币政策工具一共有：OMO（公开市场操作）、贴现贷款政策、准备金政策、TAF、PDCF（一级交易商信用工具）和TSLF（定期证券借贷工具）以及AMLF（货币市场共同基金融资工具）。除了准备金政策，其他各种工具都为这场危机中的流动性注入提供了渠道。其中TAF、TSLF和PDCF、AMLF是美联储在此次金融风暴中新开发的武器。

　　TAF是通过拍卖机制定期主动向存款性金融机构提供流动性的机制创新。自2007年12月首次推出以来，每月两次，每次拍卖的贷款金额从最初的200亿美元到2008年1月的每次300亿美元，直至5月的每次750亿美元，力度不断增强。

　　而在3月份，为解决贝尔斯登濒临倒闭对市场的冲击，美联储推出了TSLF和PDCF这两项借贷工具。TSLF也是通过拍卖机制提供流动性，只不过这一工具针对的对象是范围更加宽广的一级交易商，而且美联储并不直接提供贷款，而是用自身优质的高流动性债券交换金融机构难以流通的抵押证券。截至11月26日，通过TSLF发放的贷款总额为1932亿美元。

　　PDCF的交易对象也是一级交易商，这个于3月16日引入的货币工具非常类似针对存款性金融机构的贴现贷款政策，一级交易商可以直接从美联储获得短期贷款。截至11月26日，通过PDCF发放的贷款总额达到了579亿美元，目前通过PDCF提供的贷款利息为1.25%，与商业银行贷款的贴现率相同。

　　而10月1日美联储又动用上世纪大萧条时期获得的特别授权，设立了货币市场共同基金融资工具（AMLF）这一新的机制，用以向银行提供贷款，帮助它们从货币市场共同基金那里收购资产支持商业票据。截至11月26日，通过AMLF发放的贷款从此前的619亿美元减少到了533亿美元，10月1日曾上触1521亿美元的高点。

　　“最后贷款人”变身“第一贷款人”

　　今年9月15日雷曼兄弟的破产令信贷市场严重恶化，大批货币市场基金被迫赎回，而随着信贷紧缩向实体经济方面的外溢，很多美国企业因银行借贷停滞，日常运营受到波及。面对这一形势，美联储又史无前例地推出了绕过银行直接向企业或其他资金需求者提供流动性的措施——10月7日美联储创设了“商业票据融资工具”（CPFF），决定从10月27日起，将从商业票据发行者（企业或银行）手中购买商业票据，这意味着以往只向银行贷款的中央银行，也开始直接借款给商业企业。至此美联储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开始充当美国企业的直接贷款人。

　　而为了解救陷入困境的货币市场基金，美联储10月21日宣布实施名为“货币市场投资者融资计划（MMIFF）”，即向货币市场上共同基金直接开始购买存单和某些商业票据，该计划用于收购这些存单和商业票据的资金规模高达5400亿美元。

　　支持房贷市场和消费信贷

　　在金融市场动荡稳定后，美联储近来把目光越来越多聚集到风暴中心的房贷市场。并在11月底推出了高达8000亿美元的抵押贷款相关资产回购计划和支持消费信贷的计划（定期资产抵押证券贷款工具，TALF)。其中6000亿美元用来吸纳房利美、房地美等发行或担保的机构债券，2000亿美元用于向那些由消费贷款和小型企业贷款支持的资产抵押证券持有者提供最多无追索权贷款。在措施出台后，美国抵押按揭贷款申请创下了新纪录，而30年期固定利率贷款平均利率也已经下降至5%左右。

　　联储下一步：定量宽松？

　　虽然美联储一直还在极力否认，但实施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已经越来越近。随着利率已经接近零水平，未来可以做的事情只有通过其他工具继续向经济注入流动性。“美联储是在动真格的，特别是在下调利率同时还承诺将在一段时间内将利率保持在零水平。鉴于官方利率现在已接近于零，并将保持一段时期，美联储已将重心转向定量宽松政策。”Capital Economics经济学家 Paul Ashworth这样解释美联储的未来。

　　而美联储最近也在研究其他措施来提振经济，比如买进美国国债或者直接发行债券，而这意味着美联储将会挑战新的极限。但无论如何，“开着直升机撒钱的伯南克”正在飞向定量宽松货币政策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