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涛

　　

　　国际金融危机愈演愈烈，金融危机对于FDI（外国直接投资）的影响也越来越引起人们的关注。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就指出，全球金融危机已对外国直接投资产生了负面影响，在2008年这种影响将会加剧。

　　那么，金融危机对世界范围内的外国直接投资的影响是怎样形成的，影响程度如何？对中国的FDI又将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金融危机影响FDI的路径

　　自去年美国发生次贷危机直至发生全球性的金融危机，首先有贝尔斯登和雷曼兄弟等公司的破产，到后来美国国际集团（AIG）等保险公司的崩溃，以及大量的商业银行纷纷破产或被国有化，甚至有制造业公司倒闭。

　　这次金融危机的导火索是以住房抵押贷款为基础的债券和金融衍生品为投机对象的危机，当风险资产价值发生亏损时，就会在投资者间产生心理恐慌而形成大量的规避风险的行为，导致了资本市场的流动性不足并提高了信贷成本。当前金融危机严重影响了全球范围实体经济的发展，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有大量公司减产甚或停产，整个经济呈现出下行趋势。在这样的经济背景下，跨国公司的对外直接投资势必会遭遇严重影响。

　　首先，由于跨国公司企业利润和银行贷款呈下降趋势，以及全球流动性不足，使得大型跨国公司的投融资较为紧张，这样就会抑制跨国公司大规模地到别国进行直接投资，尤其是大规模的跨国并购会减少。

　　其次，金融危机引致的经济危机对实体经济冲击的结果，会挤垮一定数量缺乏竞争力的中小企业（尤其是出口型制造业），全球经济出现下滑趋势，面对市场需求缩减，跨国公司到东道国进行投资也会明显减少。

　　第三，正如次贷危机带给投资者的影响是心理恐慌一样，金融危机同样会给跨国公司的投融资带来信心不足的问题。经济状况的不稳定以及全球范围的需求低迷，导致跨国公司到东道国进行投资生产以及跨国并购变得没有信心，即使有充足资金的跨国公司也会审慎地进行直接投资。

　　从公司层面上分析，发达国家的FDI主要以跨国公司的并购形式运作，金融危机对跨国并购的直接影响就是减少了FDI流量。2007年，多数行业的跨国公司还有充裕的流动性用于投资，但到了2008年，情况就有了很大改变，联合国贸发会议2008年对大型跨国公司的调查显示，近三分之一的跨国公司认为金融危机短期内已经对FDI产生了负面影响，多数跨国公司对直接投资抱有的乐观态度较去年同期有明显的下降，今年各跨国公司的投资计划变得更加审慎。根据《世界投资报告2008》数据统计，2008年上半年全世界跨国并购交易额比2007年下半年减少了29%，而超过10亿美元的跨国并购交易额更是减少了32%。

　　从宏观层面分析，发达国家经济已经明显受到美国经济放缓的影响，金融危机也会影响重要金融中心的流动性和信贷供给。这种流动性不足已经抑制了2008年的跨国并购活动，其中影响最大的是涉及私募股权基金的融资买入交易。实际上，近些年来跨国并购的主要驱动力就是私募股权基金的大量买入业务，2007年，私募股权投资基金流入量占全球外国直接投资总额的四分之一，金额比2006年增长一倍，与私募股权基金和对冲基金相关的跨国并购翻了一番，达到461亿美元，占到全球所有并购额的四分之一以上。

　　美国经济的下行导致公司担保金发行的下降，而投资信贷不仅在美国出现明显恶化，在欧洲也是如此。所以，这些欧美国家的FDI流出和流入会随之减少，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国家2008年上半年以跨国并购为主的FDI流量已经出现了大幅下降。自美国次贷危机以来，主要发达国家的金融行业和实体经济受到重创，表现在公司间的贷款下降并且购买资产所做的融资减少了。诸如美国、英国和法国等全球最大的外国直接投资流入和流出国，金融危机对它们的FDI流量影响较大，OECD研究报告认为，2008年这些国家的FDI会出现大幅下降，预计FDI流入量下降24%至3350亿美元，FDI流出量下降37%至6800亿美元。

　　对发展中国家而言，OECD国家FDI流出量的减少，势必减少流入到发展中国家的FDI。目前看来金融危机对发展中国家FDI的负面影响还没有太大显现，这一方面是基于发展中国家强劲的经济增速，另一方面也在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直接投资日益增多，如中国、巴西、印度和俄罗斯等“金砖四国”经济的飞速发展及其相互之间的直接投资增多，部分掩盖了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直接投资减少的影响。

　　世界银行预计，2009年发展中国家的资本流入规模将降至5300亿美元左右，占发展中国家当年GDP的3%。2007年流入到发展中国家的资本规模创纪录地达到1.03万亿美元，占GDP的7.6%。联合国贸发会议秘书长素帕猜2008年11月指出，外国直接投资将随着全球经济下滑而减少，据OECD估计，金融危机将使流向发展中国家的外国直接投资减少40%，也改变了一些重要的资金流动，如官方发展援助和主权债务。

　　中国如何应对

　　对于中国而言，流入中国的外国直接投资也在发生着变化。商务部的统计数据显示，2008年1~11月，我国累计实际使用外资金额为864.18亿美元，较上年同期增长26.29%，增速低于1~10月的35.06%，而11月当月实际外商直接投资53.22亿美元，较上年同期下降36.52%。从各月累计来看，中国外商直接投资较去年同期增速呈逐月回落的态势，从单月看，自8月份到11月份各月实际外商直接投资金额也是逐月减少，尤其11月较去年同期出现了较大的负增长（见表），这不仅与金融危机造成的国际资金紧张有关，还受到人民币汇率波动的影响。

　　金融危机对发展中国家外国直接投资的负面影响，比对发达国家要小一些。作为发展中国家最大的FDI输入国和重要输出国，中国应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正如林毅夫教授近日所指出的那样，发展中国家急需要各方投资，以推动经济的发展，增加具有自身特色、劳动密集型以及能够扩大税收基础的企业投资力度。

　　作为发展中国家最大的FDI流入国，多年来其他国家对中国的直接投资在不断增长。而面对国际金融危机，为了保持中国经济的稳定增长，作为“三驾马车”之一的投资，除了要靠政府拉动外，也还需要依靠加大吸收外国直接投资的力度来实现。

　　笔者认为，我国可以考虑下列做法：

　　第一，根据全球FDI的发展趋势，我国可着重在矿产采掘业、基础设施建设以及服务业上积极吸收外国直接投资，因为这些领域近年来成为了投资的热点，而我国在这些行业上也急需大量投资。

　　第二，应充分吸收发展中国家对中国的直接投资。之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国外国直接投资受金融危机影响不大，很大程度上是近年来发展中国家对中国直接投资增加的结果，如中国与东盟国家之间投资就有大幅提高。

　　第三，中国要创造更好、更完善的投资环境，扩大开放领域，增加促进投资的措施。当然，同时我们也应该加强对外国直接投资的监管，不能只重视引进而放松了管理。

　　第四，不仅要吸收更多外国直接投资，还要积极拉动国内投资，双管齐下，以保证我国经济平稳增长。

　　同时，作为发展中国家重要的FDI输出国，2007年，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达到了225亿美元，使中国成为发展中经济体和转型经济体中外国直接投资重要来源国之一。一方面，中国在国外服务业、采矿和能源行业的直接投资增长迅速，对这些行业的投资占中国全部对外直接投资流量的60%，根据国际投资的趋势与热点领域，中国应继续加大在发达国家、非洲和拉美国家这些领域中的投资力度。另一方面，面对全球严峻的投资环境，我国也应该注意审慎投资，以减少投资风险所带来的过大的经济损失。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