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曹咏

　　 花钱是门艺术。

　　 复杂庞大的7000亿美元“问题资产纾困计划”(TARP)迎来了实施2个月后的首次审计，而美国审计总署(GAO)12月2日公布的结果显示，保尔森的花钱手段完全不合格。

　　 “为确保救市计划的完整性、权责明晰和透明度，财政部需要采取更多行动。”美国审计总署用这句话作为其72页审计报告的标题。

　　 报告表示，截至11月25日，财政部已通过资本收购计划(CPP)向52家机构注资1500亿美元。美国审计总署承认计划实施不易：“TARP计划推出不到60天，作为一个全新的却如此巨大的项目，它面临很多挑战，尤其是在当前经济前景不明的环境下”，但“财政部迄今尚未解决诸多关键问题”。

　　 美国审计总署在报告中提议，财政部需建立有效的管理结构及内部控制体系。审计过程中，利差、抵押贷款利率、抵押贷款新增数及止赎数量趋势等指标被用来衡量TARP计划是否成功，可惜“没有哪一项指标能明确显示政府计划发挥了作用”。

　　 九大建议

　　 “该计划多变的本质导致了问题的产生。你完全可以想象，在兵荒马乱的9月，惶恐的政治家们是如何设计出这一计划的。”美东时间12月3日，美国风险投资家保罗·寇卓斯基(Paul Kedrosky)对记者表示。

　　 10月3日，“紧急经济稳定法案”被签署成为法律，该法案特别在财政部下新成立金融稳定办公室(Office of Financial Stability)，授权其负责监管TARP计划。法案同时要求，美国总审计长负责对财政部的计划进行审计，每隔60天提交一份全面的审计报告。

　　 2日公布的首份审计报告共列举出9大急需解决的问题，其中最惊人的发现，莫过于美国财政部还没有弄清该如何确保金融机构在收到TARP计划注资后，是否能履行参与计划时做出的各项承诺，如是否严格遵守贷款用途，控制高管薪酬等。甚至至今为止，财政部还没有要求接收政府注资的机构汇报资金的使用情况。

　　 这意味着，财政部目前的工作仅仅只是花钱，但对钱的用途一无所知。

　　 “财政部需要制定有效的方法，来保证参加资本收购计划的机构完全遵从该计划的核心要求，如高管薪酬、分红和股票回购等。”报告建议，财政部应该和银行监管机构开展合作，确保并及时报告金融机构的行为是否符合资本收购计划的宗旨。

　　 报告还列举了TARP计划在实施过程中的种种缺陷，包括财政部没有足够的人员来参与这一计划。美国审计总署预计，负责该计划的金融稳定办公室至少需要200余全职人员，但截至11月21日，仅有48名员工被分配到TARP计划。

　　 此外，审计总署表示，财政部应使目前的交流形式正规化，保证外部利益相关者，如国会能及时了解计划的先行策略和举措，并能理解战略上的改变，从而避免信息代沟；保证新旧政权的移交顺畅，及交接后金融稳定办公室主要领导位置能迅速填补；加快人员的聘请以保证TARP计划能顺利进展和监督；确保人员充足并得到适当培训，以监督计划的执行情况；继续建立全方位的内部管控体制，包括政策、程序和指导，以保护纳税人的利益并确保计划目标得以实现；建立最终的解决方案，以有效监察可能出现的利益冲突等。

　　 “从基本层面来看，财政部尚未建立一个有效的管理结构及内部控制体系。”报告指出，“如果缺乏一个强有力的监督和监测职能，财政部将无力确保职权明晰和计划的透明度。 ”

　　 审计报告公布后，美国众议院议长、国会发言人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就立刻发表声明：“财政部的TARP计划对纳税人完全不负责任。审计总署的报告重申了国会的立场，我们要求财政部改善与国会以及广大公众的沟通情况。”

　　 进退维谷

　　 作为回应，财政部表示它接受9项建议中的8项，除了最重要的一项：监控金融机构如何使用政府注资。

　　 美国财政部助理部长、金融稳定办公室主任尼尔·卡什卡利（Neel Kashkari）在给GAO的回信中说，财政部有“不同的观点”，该部“欢迎对衡量（TARP计划）成功的一般性评价指标进一步讨论”，但坚持没必要追踪每一个机构如何运用政府注资；同时，他还坚持金融稳定办公室没有必要跟银行监管机构合作。

　　 财政部高傲的表态遭到各界抨击。

　　 “TARP计划的首份审计报告显示，财政部没法衡量纳税人的钱是否被银行用于正途——增加贷款；更糟的是，财政部对此的反映是——它甚至没有打算这么做。”当地时间3日，美国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马萨诸塞州民主党议员巴尼·弗兰克（Barney Frank）发布声明说。

　　 “对增加机构贷款义务这一要求的公然拒绝，也是对经济稳定紧急法案的继续无视，财政部的危险举动已经背离布什政府批准该法案的初衷，针对审查总署提出的各项问题进行听证已是必然。”弗兰克表示。

　　 “我同意这个观点：如何监督这些资金的使用情况一直不理想。”奥勒冈大学 (University of Oregon)经济学家马克·托马 (Mark Thoma)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有几点需要得到改进，首先，财政部一直摇摆不定，一些银行得到拯救，其他的银行却被允许破产。这就造成了不必要的不确定性，使得市场的复苏更加困难；其次，财政部从来就不明确该计划应该如何开展，如给银行注资，这是在英国采取行动后被迫跟随。总之，你会发现，决策者实际上一直在填补漏洞，而不是提前做好计划然后执行解决麻烦。我们只能希望下一届政府能做出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