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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俏——《袁庚传•改革现场》作者
韩耀根——《蛇口通讯》报首任总编辑
——《激荡•1978-2008》导演吴飞跃
一本名为《袁庚传•改革现场》的书,在第45页,记载着这样一张1979年的日程表。从大年初四开始,香港招商局的人马就在北京和广东两级政府间不停穿梭,八天过后,一位叫袁庚的干部迫不及待地宣布,即将成立蛇口工业区建设指挥部,负责蛇口工业区筹建工作。
这个袁庚,当年只是交通部下属企业香港招商局的副董事长,算是个副局级干部。他参与并直接推动了中国第一个开发区的建立,后来成为了蛇口的最高行政长官。
那一年,袁庚已经是年过花甲。因此,事后有很多人好奇,为什么是这样一个老人占得了风气之先呢?
《袁庚传•改革现场》这本书的作者涂俏说出了她的分析:其实袁庚的消息很灵通,他的嗅觉很灵敏,因为他是搞情报出身,他以前是东江纵队的负责人。
1979年,农历羊年,袁庚是在北京过的春节。期间他接到了6个老同事老上级的电话,有问候的,有告诉他某个方面可能要放开的,也有预祝他在羊年当上“领头羊”的。袁庚这次来到北京,并非为了度假,而是在等待中央主要领导的接见和对筹建蛇口工业区报告的批复。
袁庚生于1917年,他早年从军,当过炮兵团长,解放后出任过中国驻雅加达总领事,“文化大革命”期间以“国际间谍罪”被关入北京秦城监狱达5年半之久。“四人帮”被打倒后,袁庚重回人间,担任招商局副董事长。
在这个羊年,铁了心要在南方打开一扇门窗的袁庚,终于在大年初四接到通知,让他到中南海去汇报,接见他的是当年从军时的老上级、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李先念。袁庚的包里带着这张香港出版的地图,他希望招商局能在广东沿海靠近香港的地方争取到一块工业用地,以期利用对岸香港的资金和技术。
韩耀根回忆说,当时他跟李先念汇报的时候,先念同志说,给你们一个半岛吧,这个半岛36平方公里土地,让你们杀出一条血路来。袁董当时认为给我们2.14平方公里土地,给我们一千亩土地够了,就要了很小一块土地。他当时认为,地方小,实验起来相对来说万一失败的话,对国家冲击不大。
从这张地图上看,李先念一开始圈定的这个圈,正是袁庚的家乡宝安县,隶属于现在的深圳市。而当时袁庚要的这个点,成了后来的蛇口工业区。办工业区之前,那里还只是一个海上偷渡香港的口子,经常有外逃人员被淹死后的浮尸漂上沙滩,这些荒野陈尸,大多数是农村的年轻劳动力。
1979年,就在蛇口开发区筹建半年后,深圳特区也开始建立。这些变化,吸引了一名叫傅高义的美国教授来到这里。1977年,他因为写出了《日本,世界第一》而成为全球闻名的亚洲问题专家。这次,他记录下的文字是:“深圳成了一个考察什么样的西方实践最适合中国的巨型实验室。没有一个地方这么频繁地被最高领导视察。”
袁庚当然没有回到秦城监狱,相反,他在蛇口这个螺丝壳里做出了一个大道场。蛇口工业区,一没有被纳入国家计划,二没有财政拨款,但袁庚却争得两个权力,一是可以自主审批500万美元以下的工业项目,二是被允许向外资银行举债。前后两年,招商局借进15亿元,用来平整土地、建设工业基础和生活设施,蛇口很快成为中国最开放的“工业区”,企业和人才纷涌而入,两年多时间,蛇口的企业已超过百家,一片海涂沙滩顿时热闹非常。
但几乎是同时,各种争议也凶猛地扑面而来。包括蛇口在内,整个广东被笼罩在“四个能不能”的阴影之下。对于这样的争论,袁庚并不害怕。自从接手香港招商局以来,他给人的印象,一直就是做事大胆果敢、性格开放豁达。
退休后的袁庚,闭口不谈自己的所谓功绩,却常给来访者讲起他的三个遗憾。
第一个遗憾是当年的圈画小了,没有拿下整个宝安县;
第二个遗憾是,当年李嘉诚、霍英东等13位香港大老板曾经提出要入股蛇口,他没敢同意;
最后一个遗憾,则是关于他提出的那两句风靡一时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