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鲁岩

　　 一家刚挂牌一年的中小板上市公司，怎样才能吸引市场的极大关注？答案或者是业绩出乎市场意料之外，或者是爆冷亏损。近期“大红大紫”的中核钛白（002145.SZ）属于后者。

　　 2007年8月3日，在深交所上市的中核钛白，尚未过完一个完整的会计年度，即在2008年第一季度报出2146万元的亏损，随后2008年中期这一数字攀升至7743万元，每股亏损0.41元。

　　 上市仅一年，中核钛白给予市场的并不是期望中的回报，而是相反——二股东北京嘉利九龙商城有限公司（下称嘉利九龙）于上月胜利出逃后，截至9月16日，公司股票在连续两个跌停板后收于6.46元，再创上市以来新低。而其上市时的最高价35.77元，已成无法逾越的山峰。

　　 近日，本报记者赴甘肃兰州、嘉峪关一带，造访相关人士，试图揭开这背后的谜团。

　　 上市当年即告大亏

　　 截至去年底，中核钛白实现销售收入46982万元，实现净利润1744万元，每股收益0.11元。但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每股收益为-12元，即当年公司出现约2000万元亏损。

　　 实际上，在其尚未上市的2007年上半年，中核钛白净利润276万元的背后，是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接近1500万元的亏损。

　　 接近公司的人士告诉记者，中核钛白IPO，管理层审核的是其2007年前连续三个完整会计年度的财务资料，2007年亏损，与上市进程没有关系。

　　 公司资料显示，2004-2006年，中核钛白三年累计净利润为1亿元左右，超过3000万元，符合IPO有关规定的要求。

　　 接近公司的人士告诉记者，中核钛白2001改制后即接受辅导，2002年完成验收，2003年第一次上会，但此时由于离改制完成不到2年，需要完整披露股东中核404所的资料，但由于该所为中国核工业集团下属的军工企业，相关资料无法披露，随后公司撤回材料。

　　 2004年，中核钛白第二次上会获得通过，但随之而来的2005年股权分置改革，IPO叫停。等到新老划断之后，甘肃省上市企业整体股改进程比较慢，影响了该省融资速度，所以，直到2007年8月才挂牌上市，此时离过会时间已达3年之久，这3年里，不仅国家宏观经济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同时，公司所处的行业环境也非同以往。

　　 当地人士告诉记者，中核钛白所处的钛白粉行业，自1997年到2005年左右，经历了一个近10年的行业景气周期。但即便如此，中核钛白前三年中，也是充分利用了税收杠杆，对利润影响极大。

　　 上述人士指出，影响利润的主要是所得税和增值税，后者为主要因素。按照招股书的内容，中核钛白2006-2004年的净利润分别为4178万元、3623万元和3050万元，而该三个年度的所得税影响利润的数额分别为620万元、944万元和275万元，增值税影响数额分别为2269万元、2186万元和1703万元。

　　 数字显示，扣除上述两项税收优惠后，中核钛白三年净利润合计仅2874万元，低于管理层三年净利润总额不低于3000万元的规定。

　　 负责该公司上市的律师认为，虽然公司的利润受到税收影响较大，但他们注意到，公司的经营成果并不构成对税收严重依赖。这句话较为中肯——公司虽然能享受到这些优惠，但“经营成果”却出现巨额亏损。

　　 毛利率畸高

　　 即使按2007年前三年的业绩计算，中核钛白也不无商榷之处。当地人士告诉记者，其中，毛利率的变动最为明显。

　　 中核钛白为国内生产钛白粉的三家上市公司之一，其他两家分别为攀渝钛业（000515.SZ）和安纳达(002136.SZ)，其中，攀渝钛业和中核钛白的产品主要为品质较高的金红石钛白粉，安纳达则生产较为低端锐钛型钛白粉。

　　 相对于中核钛白而言，攀渝钛业因其是我国最大的钛白粉生产基地之一，拥有两套年产1.8万吨硫酸法钛白粉装置, 生产能力3.6万吨／年，而广为人知。

　　 攀渝钛业所在的攀枝花地区钒钛资源储量居世界第一,拥有全国90%,世界35%的钛资源,垄断优势相当突出，中核钛白的原料大部分均从该地区采购。

　　 2005年和2006年——中核钛白上市前两年，攀渝钛业的产品毛利率分别为15.33%和13.95%，而中核钛白则达到22%和19.87%，均高出前者6到7个百分点。

　　 以2006年为例，当年攀渝钛业销售收入77993万元，如果按照中核钛白的毛利率水平计算，则可多实现营业利润4500万元左右，是自身净利润的4倍。

　　 上述当地人士认为，攀渝钛业地处原材料产地，本身规模较大，在获利水平和能力方面不会比中核钛白低，出现如此现象，只能是中核钛白方面另有隐情。

　　 接近中核钛白的人士向记者承认，中核钛白是一家两头在外的公司，赢利水平确实受到原材料影响。公司是从四川、云南等地购买生产钛白粉所需要的钛精矿，通过铁路运到公司所在地甘肃嘉峪关，产成品再通过铁路运输销往华东等地区，两头在外，原材料和运输等构成了成本的大部分。

　　 对于毛利率“畸高”的问题，这位人士先是认为差别不会有这么大，然后解释为，与内地企业相比，中核钛白虽然改制后中核404所不再控股，但公司生产所用的水、电、蒸汽等都由中核404所统一提供，仍享受军工企业的待遇，成本减轻很多，自1995年，公司所用的水电汽这一块开始实行市场化，但仍比内地要便宜得多。

　　 不过，上述接近中核钛白人士的解释，很难厘清笼罩在公司身上的疑问。

　　 令人不解的是，今年上半年，攀渝钛业实现收入32139万元，营业利润亏损394万元，毛利率为-1.23%，而中核钛白中期收入仅13685万元，营业利润亏损却达3772万元，毛利率也达-27.6%。

　　 募资项目无效益

　　 2007年7月,中核钛白公开发行6000万股,发行价5.58元/股,募资净额为31443.83万元。

　　 与其他上市公司相比，公司募资到位后，尚有新建项目可以期待，改善公司业绩，提升二级市场价格，获得收益等，但中核钛白却无法为投资者做到这点。

　　 该公司上市主要投资于两个项目，其中，1.5万吨钛白粉生产线技术改造项目，计划使用募资1.995亿元，另一个为20万吨废硫酸浓缩净化项目。

　　 接近中核钛白的人士告诉记者，第二个项目主要是废物处理净化，计划投入4700万元，目前建设进程过半，但即使建成后，该项目主要是环保方面的作用，没有经济效益，体现的是社会效益和综合效益。

　　 而1.5万吨金石型钛白粉技术改造项目，于1989年左右引进，1993年开始生产，2002年开始技术改造，2004年改造完成。即公司募集资金到位后，该项目的技术改造已完成3年，募资主要是用来归还银行贷款，而不是投入项目。

　　 接近中核科技的人士向记者解释，公司在上会时和管理层沟通得很充分，可以先建设，先投入使用，然后用募资归还项目借款。

　　 但记者了解到的信息显示，该2期项目至今尚未完全达产，主要是在某个技术方面遇到难题，需要解决。随后，公司自筹资金在二期的基础上又做了三期技术改造，但仍然处于改造不到位的状态，产量还需要加以限制。

　　 事实上，公司上市前夕，除利润不济外，营业收入也处在下滑状态，2006年实现收入5.38亿元，而2007年则为4.69亿元。

　　 2008年，由于销售下滑，成本上升，公司增值税很少，2001-2007年每年都有1800万元左右，今年上半年收到去年的退税下落至200万元，公司2008年的利润更不容乐观。

　　 二股东套利术

　　 9月4日下午,中核钛白二股东嘉利九龙因违规减持股份,遭深交所公开谴责。

　　 深交所处分公告显示,今年8月20日,嘉利九龙通过深交所证券交易系统,采用大宗交易方式出售中核钛白股份1742万股,占总股份的9.1684%。

　　 深交所数据显示, 8月20日,嘉利九龙将1742万股委托东方证券北京霄云路营业部通过大宗交易出售,成交价分别为7.96元/股和8.02元/股, 成交金额一共达13918.52万元。

　　 加上8月14日的减持，嘉利九龙通过大宗交易平台减持了2642万股，计20938.52万元，相比1年前不到1亿元的成本，获利已达100%以上，同时手里仍有1000多万股随时可以沽出。

　　 由此，嘉利九龙受到了管理层谴责。记者了解到，这并不是管理层第一次对嘉利九龙给予“特别”关注，早在2007年初，公司上市之前，管理层就注意到了这位身为财务投资者的不速之客。

　　 2007年前，中核钛白的股东结构为：信达资产管理公司持股7647万股，为第一大股东，东方资产管理公司紧随其后，持股3920万股，比例为20%，该两位股东均为债转股而来，公司原股东中核404所持股1366万股，占7.19%。

　　 2006年9月，东方资产管理公司与嘉利九龙签订股权转让协议，将其所持中核钛白3920万股，以9800万元转让给嘉利九龙，转让价格略高于当时的每股净资产。

　　 此前，东方资产管理公司兰州办事处按照有关规定，在有关媒体发布三次股权竞价拍卖公告，并在兰州举行现场公开竞拍，但最终其他报名公司均无缘而归。

　　 事实上，当时有意竞争该股份的公司不在少数，因为，当时中核钛白已经过会达两年之久，只是因为股改才拖延了上市时间，如果上市，凭借其小盘军工概念，价格应可期待。

　　 而另一个事实是，新老划断第一股中工国际（002051.SZ）已于2006年6月19日顺利挂牌，中核钛白上市可随时启动。而此时，东方资产管理公司急急出手，耐人寻味。

　　 记者查询到的工商资料显示，嘉利九龙注册于北京，注册资本1000万元，法定代表人胡雅萍，第一大股东为北京德诚物业管理公司，出资400万元，自然人王玉顺出资350万元，张笑盈83万元，刘链83万元，刘涓涓84万元。

　　 而有关资料显示，德诚物业成立于1999年，注册资本300万元，股东为45个自然人，其中，胡雅萍出资88万元，为第一大股东，占比29%。

　　 目前，嘉利九龙的法定代表人变更为傅中奇，其他未见变化。

　　 记者了解到，中核钛白事前并没有得知大股东要变更，直到东方资产管理公司相关协议签署完毕后，才通知公司。至今，中核钛白尚未与这位神秘的大股东谋面，北京嘉利也未在公司担任任何董事、监事等，更未对公司经营过问。

　　 2007年3月，由于北京嘉利相关资料不齐备，上市公司只到3月31日规定截止的最后一天，才将2006年年报材料报到证监会。

　　 为此，证监会相关部门召开了一个几方碰头会，专门就北京嘉利一事征求意见，主要问题包括以1000万元的注册资本拿下9800万元的股权等，但最后在相关方面斡旋下，得以顺利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