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尔岚格（王繁 编译）

　　史蒂文·尔岚格 《国际先驱论坛报》专栏作家

　　对于弗兰瑙爱斯·德斯帕涅（Franois Despagne）来说，这是一生的挑战。

　　他的家族在法国波尔多红葡萄酒经典产区圣爱米伦（SAINT-éMILION）从事葡萄酒事业已经有250年以上的历史了，迄今已传承到第七代。但是1996年，在每10年由圣爱米伦葡萄酒业公会根据葡萄酒的品质、价格、葡萄园和知名度等指标修订酒庄的等级中，其家族的Chateau Grand Corbin-Despagne酒庄没有通过苛刻的10年审查，遭到降级，失去了特等酒庄（Grand Cru Classé）的评级，同时也失去了尊贵的地位和声誉。

　　降级：失了信任，砸了价格

　　Chateau Grand Corbin-Despagne酒庄不得不接受了这个近乎耻辱的结果，以及带来的巨大经济损失。“被降级，就等于从白天鹅变成了丑小鸭。人们就会对你失去信任。”德斯帕涅说。更糟的是，葡萄酒再也卖不上好价钱。那时，波尔多（Bordeaux）产区一个经纪人给他打电话说：“你现在处于麻烦之中，你的酒庄降级了，我要以半价买你的股票。”德斯帕涅回忆道，“这很不道德。”

　　德斯帕涅先生不是商人，他是有文凭的酿酒师，还是个生物学家，全身心效劳自己的家族事业。他说服家人和银行，投资了300多万美元，用于建设新的品味馆和蒸馏室，购买酿酒用的大木桶和拖拉机等。他在葡萄园挖了150个洞，仔细研究了26.8公顷土地的土壤层和地下土层以了解土地对酒的影响，然后确定了53个不同的小产区，所种植的葡萄略有不同。在土壤肥沃的地方，他在一排排葡萄藤之间种植了草，使之与葡萄形成“生存竞争”。他认为在艰苦的生存环境下，反而可以迫使葡萄藤发挥最大的生命力，这在生物学上被称之为“盆栽效应”；然后在开始结果实后，实行“绿色采收”——将部分果实剪除，每株只让它结果2至3串，如此葡萄树的能量会浓缩到这些少数的果实里。这样，德斯帕涅以自然方式让葡萄的精华浓缩到最大程度。所有酿好的酒在灌瓶贴标以后就交由其他人去经营，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要集中精力酿好酒就不能三心二意。”

　　被降级10年后，也就是到了2006年9月，他的辛苦劳动和家人的信念，获得了回报。在该年列级酒庄重新排名中，Grand Corbin-Despagne 酒庄晋升为特等酒庄，终于有惊无险地“雪”掉了1996年降级的耻辱，江山再复。为此，德斯帕涅兴致勃勃地印制了新的标签和说明书，准备了软木塞及木制箱子等，以备葡萄酒罐瓶贴标签之需。

　　然而，好景不长，晋级后不久，波尔多红葡萄酒经典产区的一起官司终结了德斯帕涅和家人的好梦。2006年评级中被降级的11家酒庄中有7家，无法接受降级结果，向商业法庭提起诉讼，对10年评级制度提出质疑，且举证其中的利益冲突和其他一些不协调因素。7月1日，法庭宣布2006年的晋级结果无效。这个残酷的事实把德斯帕涅和其他已经晋级的酒庄打入了愤怒和困惑的谷底。

　　利益漩涡中的评级

　　没有了评级，2006年即将装瓶的葡萄酒面临着商业灾难，法国立法机构规定葡萄酒业依然按照1996年的评级结果，执行三年，或者直到所有诉讼都有结果，抑或新的评级制度出台。

　　转眼到了2008年夏，暑假即将来临，但仍然没有关于修订新法律。德斯帕涅恨恨地说：“这对圣爱米伦的形象是一种破坏，对公正是一种侮辱，对圣爱米伦葡萄酒业是一大损失。”当年的裁决还让另两家酒庄遭殃，帕维-麦奎恩（Pavie-Macquin）和特劳普朗·芒导特（Troplong-Mondot）酒庄。这两个酒庄经过十年的努力，在2006年晋级为一级特等酒庄B级（Premier Grand Cru Classé B），葡萄酒价格也获得提高。劳普朗·芒导特酒庄的主人说，“我们现在是每个人的笑料。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我们生活在不公正之中。” 他说，“即将装2006年葡萄酒入瓶，但却不知道该贴什么样的标签。”他指出，该分级制度有其缺点，应该更加透明。但即使是那些被降格的酒庄可以挑战该制度，也不应该“呼吁终止评定等级制度”。另外，也有一些人暗示评级的“政治联袂”，像Chateau de Lescours酒庄的皮埃尔·沙瑞尔（Pierre Chariol），有种种作弊方式，例如，其土壤，玩的就是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对帕维-麦奎恩（Pavie-Macquin）经理人尼古拉斯·蒂安蓬（Nicolas Thienpont）来说，“升级麻烦制造者，降级优秀酒庄”是荒谬的。他已经把葡萄酒装入瓶，并且已经按照2006年的分级贴好标签。他目前期待着对这次分级的最终确认。“这是一种冒险，但是我觉得我们对得起特级酒庄的称号。”他说，“我们辛辛苦苦干了10年，为的就是这个。”

　　拒绝迎合评级人口味的老人

　　即使圣爱米伦的元老，90岁的蒂埃里·曼奴库特（Thierry Manoncourt）也有本难念的经。他拥有Chateau-Figeac酒庄，其葡萄酒在2006年没有受到影响，但是他申请从特等一级酒庄B级（Premiers Grand Cru B）晋升为特等一级酒庄A级（Premiers Grand Cru A），加入波尔多产区顶级酒庄行列的要求却再次遭到驳回。申请遭到驳回并不是因为葡萄酒的质量、参评、酒庄是否优雅或任何其他明显的原因，他抱怨道：“而是因为我的价格并不高。”

　　曼奴库特在圣爱米伦作出了许多创新，包括安装透明的玻璃门，向公众开放他的葡萄酒制作过程。但他拒绝特意迎合评级员罗伯特·帕克（Robert Parker）偏好和口味。帕克对美国市场的影响力仍然是卓越超凡不可估量的。

　　举例来说，帕克喜欢深沉的紫黑色泽外观的酒，所以这里的许多人改变酒浆的温度，以提取深颜色，尽管这样会对口味略有影响。曼奴库特曾经给帕克一杯2001年年份的Chateau-Figeac酒，但是帕克第一次品尝的时候并不喜欢，他告诉帕克：“伙计，我不制造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