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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新晋商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7月02日 19:38 《中国财富》

  文/山西财经大学晋商研究院院长 崔满红

  当多年来经济学的“恶”行诋毁了我们的精神家园,当精神家园的崩塌扭曲了社会活动中的经济行为,我们所期待的“新晋商”,则务必要缔造出一个可以安放当代商人灵魂的“精神家园”

  中国近代商业文明的演进中,晋商是杰出的代表,它携领了一个商业时代,缔造了一种商业精神,为后人留下了取之不竭的精神财富。

  这几年,市场经济在中国的植入,推动了社会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人们在接受西来之物的同时,开始重新认识我们的历史和文化精神。在这种背景下,曾经携领近代中国商业文明走向的晋商精神,成为人们倡导的主流。作为晋商后代的山西当代商人,则成为担当这个历史责任的主角。

  呼唤“新晋商”,我们期望什么

  大概在2005年,“新晋商”这个概念在一次研讨会上被首先提出。概念一经提出,就有了争论。我是反对派,反对用“新晋商”这个概念来概称山西当代企业和企业主。如果把晋商作为历史或历史遗产,把当代山西商人作为现代事物来看待,我认为就目前的状况,他们之间,尤其是精神层面,基本不相关。

  近十多年来,晋商的研究和宣扬激起了各界人士的热情,政府倡导,学者勤力,商界参与,蔚为大观,“新晋商”几乎成了一个贴到谁脸上都好看的标签。这样的热闹非凡,大家到底期望什么?

  仔细想来,我们期望的东西其实很明白,我们期望一个好的社会,期望人与人之间的善良和真诚,期望中国商人回归一种人文精神,期待“新晋商”缔造一个安放当代商人灵魂的“精神家园”。

  晋商消亡已近百年,我们又把它捧上了神坛,为什么?神之“伟大”,在于它的精神不死。晋商精神未死。

  晋商精神之所以不死,是因为他们传承了中华民族的人本精神,这种人本精神所赋予的社会规则和社会景象,正是我们现世所最为期望的——晋商的神龛上安放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罗盘。

  弘扬晋商精神,我们一定要明白,技术层面的东西,我们已经远远超越了他们,精神层面的东西,我们却远远不及他们。一段七绝顺口溜,可以解决整个票号的资金安全汇兑,现代保密技术登峰造极,金融领域却成了高科技犯罪的主要领域,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面对晋商精神,我们需要虔诚的行为态度。既然要传承晋商精神,就一定不要亵渎了古人——他们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是人类的灵魂家园。

  如果当代商人真的能够传承晋商文化、弘扬晋商精神,携领一个新时代的进步,缔造一个新时代的商人精神,让这种精神保证我们的民族和社会像晋商一样辉煌六百年,我们还期盼什么呢?

  这几年,政府、企业、学界“塑造晋商”的行为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这些行为实际上告诉了我们一个清清楚楚的答案——我们这个社会需要商人道德的复归和重建——我们在共同努力寻找市场经济社会约束人类行为的最后“底线”——“社会价值判断标准”。

  人类是社会属性的,商业也不能例外。每个人只有融入社会,才可能获得爱,获得幸福,获得快乐,获得成功!怎样才能算真正的“爱”?真正的“幸福”?真正的“快乐”?真正的“成功”?这个选择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社会成员之间的相对“利他”,而“相对利他”的基础就是我们要追寻的“社会价值判断标准”。

  约束社会人行为的所谓制度,应该分为“有形”和“无形”两大类。回溯历史,你会发现,最终真正起作用的其实不是有形的法律,而是无形的社会价值判断标准。法律只能“治末”,而只有社会价值判断标准才能“治源”。

  大家都认为晋商的成功在于“诚信”,这个“诚信”就是我们希望承接的那个“商业社会价值判断标准”。当我们在商业世界里用这个“诚信”构筑起精神家园的时候,当我们把这个“诚信”安放入每个人的工作、生活、示人的每一个过程的时候,当每个人真正明白钱是人类追寻快乐的手段而非目的的时候,当你在利他的社会生活中获得快乐的时候,你还会为灵魂没有家园安放而苦苦寻觅吗?

  这就是今天提出“新晋商”这个概念所期望的东西,也是我们这个社会所希望缔造的“新晋商”队伍所要承担的历史责任。

  但是,我们希望扛起“社会价值判断标准”这杆写着“诚信”二字“镖旗”的“新晋商”在哪里呢?

  找寻“新晋商”,人在何处

  2005年我反对使用“新晋商”这个概念,今天我同样不承认中国出现了“新晋商”。理由很简单,近几十年来的山西企业和企业主们——无论是走出去的,还是留在山西的,概观其整体性,他们并没有形成真正体现和传承“晋商精神”、雄居或影响中国商界的一个“商人阶层”。中国近代商业文明史上出现过很多商帮,百年后的今天,各地都给他们加上了一个“新”字,以此来概称一个特定区域的商人。然而,任何一个人只要对古今之“商”做一个简单的比较,就会得出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结论——当今的中国并没有形成一个承接中华民族“古典商业文明”和“古典商人精神”的中国商人阶层。徽也罢,浙也罢,晋也罢……概不能外。

  尤其是最近几年,山西乃至全国,掀起了一场造“商”运动,只要是个赚了钱的,我们就给他戴上“新某商”的帽子。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看到更多的是功利主义行动,政府造“商”更多地是为了人家腰包里那点钱,社会活动中的造“商”名堂更多。北京有个晋商什么会,以骂晋商闻名,居然提出了“打倒晋商”的口号,以编排晋商的劣根性为荣,以此来换取一点眼球和微薄的利益。这是一种现象,我认为它贻害多多,并不利于我们这个社会造就出真正的当代商人阶层来。

  另一方面,就拿“新晋商”来说,有很多人自称或者已经被社会上某些团体冠之以“新晋商”,但他们是谁呢?更多的是一些实实在在只能被称为“业主”的一个阶层,他们有产业,却不能称为现代企业,因为他们的“摊子”不具备现代企业的基本属性和要素;他们有钱,却不能称为现代企业家,因为他们有敏锐地把握机遇的灵气,却没有综合驾驭现代企业的能力。有钱不会用钱,几乎成了共性。甚至有些人对他们的评价是,他们只有钱。

  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表现出的是畸形消费、奢华生活,这些东西,是这几年媒体关注最多,也是最为当代社会看低了的。虽然我从来没有用这些东西来否定“新晋商”的出现和存在,因为我从来没有认为他们是“新晋商”。但很多地方,尤其是媒体却用他们这些表现来怀疑和质问——这就是“新晋商”吗?

  以上这些所谓自封或被别人戴上“新晋商”光环的山西业主们,目前还不能称为“新晋商”,最为根本的是在他们身上缺失“晋商精神”这个“商人人格”和“商人灵魂”。今天我这样评价他们,并没有任何贬低他们的意思。第一,不否认他们对社会作出的突出贡献;第二,不否认他们作为自然人的高尚人格;第三,不否认他们中会有很多人成长为“新晋商”之翘楚,将来引领“新晋商”之风骚。他们也许真是中国“新晋商”崛起的希望所在。但是他们有敢于经历浴火重生的精神和勇气吗?

  晋商是中国的,“新晋商”也是中国的,所以,我们还得去看看那些走出山西的当代中国商人们,他们被媒体和政府看成是“新晋商”的代表和骄傲,最具代表性的应该是李彦宏、郭台铭们。称他们为“新晋商”,只有一个理由,他们的籍贯是山西。

  然而,这样一些权且被称为“新晋商”的企业家们,他们企业的根在哪里?他们创业、守业的源在哪里?他们自己都无法认为他们的企业根在山西,源在汾水。尽管他们有着热爱家乡,热恋故土的情怀。这是其一。

  其二,晋商在历史上有一个维系“商帮”的纽带叫“相与”,今天我们还能到处看到当年共谋发展大计、沟通商业信息、服务晋商舟车劳顿的“晋商会馆”。雷履泰能以“会首”的身份为“相与”们进京请命,李宏龄能为挽救票号之命运,四处奔走,联络组织。晋商称雄商界几百年,除了我们后人总结的晋商精神在他们那里代代相传之外,重要的就是这种帮之风、帮之魂的支撑和纽带作用。今天的“新晋商”缔造出了他们共同拥有的、体现出特质的当代晋商精神吗?没有。虽然我们承认这些优秀的当代山西籍商人可以称为“新晋商”的翘楚,但是,他们中谁是那支“新晋商”之“会首”,谁又能引领着“新晋商”之精神?这样讲问题,我同样不否认这些优秀的山西籍商人会成为未来“新晋商”一帮之“会首”,更不否认他们的创业、守业精神会成为“新晋商精神”的灵魂。但是今天的他们有这种自觉自省的社会责任感吗?我是表示怀疑的。

  时代不同了,“新晋商”的成长不可能再走明清晋帮商人成长之老路。但是,像当代“温商”、“粤商”之有形、有声地出现在中国各地、影响中国某些领域的未来的“新晋商”,真的还没有出现。

  不管留在山西的业主们,还是远离山西的山西籍当代企业家们,他们是中国“新晋商”的发端,这是无可置疑的。他们可以不选择加入“新晋商”行列,但是“新晋商”的形成必然选择他们。塑造“新晋商”的社会责任历史地落在了他们的肩上。担当起缔造中国“新晋商”的历史责任,是中国的未来赋予山西籍或山西本土商人的历史使命,责无旁贷!

  塑造“新晋商”,路在何方

  虽然我始终认为,中国目前还没有形成“新晋商”这样一个“商帮”和“商人阶层”,但是,我有这种自信,不久的将来,中国会形成一个“新的晋帮商人”,这个愿望也许不需要我们期待几百年。

  当我们共同展开明清晋商辉煌历史画卷的时候,大家应该清楚地看到,晋商在“货通天下”、“汇通天下”的历史进程中,支撑他们的是传承中华民族文化精神中形成的、携领时代进步精神的商人价值观,尤其是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晋商精神。

  作为晋商一脉相承的“新晋商”翘楚们,应该明白自己承担的社会历史责任,把晋商精神植入他们的精神家园,把晋商精神植入自己的事业,把晋商精神变成“新晋商”的精神支柱,使晋商精神重新成为当代“社会价值判断标准”的精髓。

  晋商是中国的,“新晋商”同样是中国的,发端于山西,需要山西的培育和呵护,他们是中国的,更需要中国这块大土壤的丰富养分和精神慰藉。

  中华民族之兴,源在民族文化之兴。中国商帮之兴,源在商业精神之兴。商业精神之兴,源在商人灵魂之兴。商人灵魂之兴,源在商者气节之兴。

  “新晋商”要想再次缔造祖上之辉煌,成为引领中国当代商人精神之领袖,道虽很宽,路却很长。上世纪90年代初,中国著名晋商学者、金融史学家孔祥毅教授把晋商精神提炼为十六字:重商立业、诚信义利、开拓进取、同舟共济。重新构筑晋商之“底气”,“新晋商”们必须把这“十六个字”溶化在精神中、落实在行动上,从本源做开来,从本源做开去。

  新晋商,需要重塑 “开疆拓土之霸气”。走出去,投入全球化的社会产业大分工中去。晋商是历史上走出去创业成功的典范。在当代这个开放的社会经济中,“新晋商”最重要的也是要走出山西,尤其是完成了原始积累的“企业主”们,一定要带着雄厚的资本走出去,一定要带着聪明和智慧去二次创业。驾起“悍马”,让自己的路走得更远,让自己的足迹踏遍有“麻雀”的所有地方,在全球化的战略中构筑起“新晋商”的“茶马之路”。

  新晋商,需要培育“唯才是举之王气”。晋商的王者之气,来自他的唯才是举。三十年来,山西拥有了一批已经基本完成原始积累的民营企业主。这些大部分来自资源依赖型行业的业主们,多数智慧过人,但是缺乏现代企业家素质,缺少了当代企业家的“王者之气”。所以,很早以前我就向他们呼吁——尽快把自己“变成现代企业家”。回到晋商那里学学吧,学学西裕成颜料庄的东家李文 ,把你的企业交给当代“雷履泰”,只有“当代雷履泰”能够把你的企业和你这个业主“东家”,变成“新晋商”。

  新晋商,需要塑造“诚笃信义之豪气”。诚信是晋商精神的灵魂。在全球化的格局中走向世界,去握紧世界商人的财富之手,在构建现代企业制度中打造自己的企业,在中国社会经济发展中造就“新晋商”的形象,需要诚心诚意地遵守当代社会的诚信操守。既要具有一掷千金履行社会责任之豪气,同样要培养“以义取利”的义气。商人之大不在“钱”大,商人之大重在“义”大。

  新晋商,需要养成“敏锐机变之才气”。当今世界虽然国际市场就在自己家门口,但是,风云变幻的国际经济格局却不是谁都可以掌控的。缺少了“雷履泰”左右上海“三分天下”的睿智和机变的能力,是无法在瞬息万变的当代经济格局中占领先机,获得稳定发展的机遇和能力的。站在高山观虎斗,坐在船头看水流的机变能力,“敌军围困万千重,我只岿然不动”的大局战略是当代企业所必须拥有的基本素质。

  新晋商,需要锤炼“选贤任能之大气”。山西的本土民营企业,多数是家族化的,“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是山西民营企业的主流。多少年发展下来,生死兴衰,家族化管理成为了当代山西民营企业快速发展的桎梏,成为有志成为“新晋商”的企业致命的要害。回顾晋商成败之原因,成也家族化,败也家族化。我们不能说他嫉贤妒能,但至少是不懂得选贤任能。我们劝告“新晋商”汲取晋商的教训,打破家族化的经营理念,把企业交给“专家”来治理,这是家族化企业避免死亡的唯一出路。

  新晋商,需要拥有“劳资分离之勇气”。避开家族化企业短命的风险之路,只有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这是几百年前晋商就为我们证明了的成功经验,更之西方现代企业制度的引入,已经为我们提供了规范的运作模式,照着做就可以了。多年来我一直在怀疑,我们当代山西“业主们”是否有晋商的那种勇气,是否有这样的认识和自觉自悟。不管今天西方新制度经济学怎么吹嘘“人力资本经济学”之类是现代经济学的前沿,你一定要记住,我们的晋商已经在企业中实行了“顶身股”。

  新晋商,需要保持“变银为票之灵气”。开拓创新是晋商精神之又一灵魂,也是晋商能成为中国近代史上第一大商帮的动力源。清代道光年间晋商雄居中国商帮之首,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中国颜料业老大——西裕成却顺势大转行,成立了中国第一家票号——日升昌,开起了银行。雷履泰铸造了晋商“汇通天下”的金融钥匙,打通了晋商再度辉煌的金融之旅。中国近代金融业由此诞生,中国近代经济史之大门比中国近代史早开启了十八年。在社会大转型中把握企业转型的机遇,是雷履泰们成就伟业的商业灵气和智慧所在。今天我们同样处在社会大变革、大转型的时代,“新晋商”如何号准时代的脉搏,如何在社会大转型中带领自己的企业成功转型,的确是考验当代商人智慧和勇气的试金石,的确需要当代企业家们的大智慧和绝顶灵气。缺少了把握社会转型之“灵气”,企业是无法避免票号覆灭之历史悲剧重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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