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托里尼——离亚特兰蒂斯最近的地方

　　周舒

　　古希腊文明、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和土耳其人在这个小小的岛上来来往往，就连名字也变了许多次，它曾经叫做提拉、卡丽斯特、斯特朗基勒，13世纪时拜占庭帝国将这个岛的名字改成了圣托里尼，以纪念希腊三大女圣徒之一的圣伊蕾尼。除了政权和文化的更迭，更多陪伴这个岛的，是不断的地震与火山喷发

　　据说天气好的时候，站在圣托里尼岛（Santorini）最南端的艾芙米蒂斯角（Cape Evo Mytis），朝南一路看过去，可以看到希腊最南端的克里特岛，再往南就是土耳其的领土了。这个方圆不过73平方公里的小岛，甚至在它所属的基克拉底群岛当中，也只是小小的一点，但却是距离传说中神秘的亚特兰蒂斯最近的地方，甚至还有考古学家认为圣托里尼本身就是亚特兰蒂斯的遗存，他们认为岛上发掘出的文明遗迹与柏拉图笔下的亚特兰蒂斯惊人相似。此地还有著名的落日，引来粉丝无数。

　　而这个岛的历史也几经波折，公元前2000多年的时候，这个如今呈现弧形的岛曾经是一个圆形。而公元前1650年左右，一次剧烈的火山喷发，把这个岛变成了如今的月牙形，曾经的岛中心完全降到了海面以下，就在岛的对面还有一个颇新鲜的、巨大的火山岛，乃是上个世纪50年代火山喷发的结果。古希腊文明、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和土耳其人在这个小小的岛上来来往往，就连名字也变了许多次，它曾经叫做提拉（Thera）、卡丽斯特（Kalliste， 意为最美丽的）、斯特朗基勒（Strongyle，意为圆形的），13世纪时拜占庭帝国将这个岛的名字改成了圣托里尼，以纪念希腊三大女圣徒之一的圣伊蕾尼（St Irene）。除了政权和文化的更迭，更多陪伴这个岛的，是不断的地震与火山喷发。

　　所有的一切，最终将这个岛塑造成了如今的样子，巨大的火山岩悬崖迤逦进入南爱琴海，穆斯林热爱的蓝色和白色装饰着拜占庭帝国传下来的东正教教堂，古已有之的圆润希腊小房子矗立在悬崖顶端，好似宫崎骏动画片转世进了真实的世界。

　　小岛落日

　　太阳最终落到希拉西亚岛（Thirasia）旁边的爱琴海的海面时，圣托里尼岛的伊亚（Oia）小镇所在的悬崖上，爆发出久久不息的掌声，同时夹杂着Bravo以及各种语言的Bravo。这是希腊最著名的落日，也许应该列入世界最著名的落日之中。面向夕阳的是此岛标志性的悬崖小屋，密密麻麻沿着这个火山岛的走向依山而建，白色和蓝色，以及间或出现的温暖的橙色，让所有的房屋看上去都好像童话里的建筑。

　　离伊亚20分钟车程的费拉（Fira），是整个圣托里尼岛的首府，同样西面大海，同样有美丽的落日可看，奈何传说中伊亚的日落要比其他地方的时间长，所以快到落日的时候，沿着伊亚建在悬崖上的狭窄小路朝海边前进，接踵摩肩，各种肤色各个国家的游客熙熙攘攘，而他们口中心里向往的同一个落日简直可以突破巴别塔的传说。

　　难得的平坦山头上，除了逼仄的小路，还有密密麻麻的店铺。首饰店是伊亚的一大特色，希腊特色的首饰充分体现着拜占庭时代镶嵌画的长处，华丽而又奔放，当然价格也不那么平易近人。甚至在街边还有一个伊亚的艺术中心，有一个颇为奢侈的小院，据说此地聚集了很多艺术家，每年夏天都能在旅游者们那里将自己的作品卖个不错的价钱。

　　蓝色屋顶的教堂在希腊的每个小岛上都可以看到，圣托里尼岛建在伊亚的小广场上的那一个尤为上镜。不知有多少旅游者将它顶上的十字架当作夕阳的前景，摄入自己的旅游纪念照片当中。伊亚的常住人口不超过1000人，然而夏天来临的时候，这里会突然变得极为热闹，人们带来不同型号的相机的同时，也哄抬了此地的物价。想要在面向大海、夕阳西下的地方好好坐下喝一杯希腊特有的茴香酒，感受这种经常被北方人包进饺子的植物如何变成呛人的味道，那么要做好准备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不过通常也只有在这些带着笑容狠狠给你一刀的希腊人家的露台上，才能从容地观看落日如何缓缓地从满圆变做扁圆，最后咕咚一下落进撒满金箔一般的爱琴海。

　　秉持勤俭节约原则，不愿意和美、德等等发达国家的大爷大妈们争抢酒吧落日观测点的我等，只能急赶慢赶，跟着手表快速前进，一心想要在免费的小路上占个好位子。整个圣托里尼岛上的道路不但逼仄而且弯曲，好似埃舍尔画出的迷宫，如果坐着船从西往东地看过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小路好似盘根错节的蜘蛛网一般，毫无规律地匍匐在伊亚西面的山坡上，一个岔路走错，就很难再回到原来的路上。是以人们往往密集地端坐在悬崖最顶端的小屋附近，尽管底下还有很多空空荡荡的小路没有填满。

　　当我们准备向制高点进发的时候，发现还是来晚了。顶端有一对情侣一副安营扎寨的架势端坐着，占据了最好的地方，一问原来中午就已经看好了位置并一直守护至此时。更多的情侣们这里一对、那里一对地挤满了悬崖上的楼梯扶壁——那些白色波浪形的扶壁看上去像是十足的高迪作品。还有很多来自德国、美国、韩国的旅行团，大概是夕阳红之旅，白发苍苍的老人们互相扶持站在高台之上，皮肤都被有魔力的夕阳染成可爱的粉红色。

　　楼梯上还有几条流浪狗很激动，它们也许每天都要被这样密集的人群包围，不过还是不能平静地接受这些陌生人。于是它们上蹿下跳，周围不时响起人们的笑声。有一条像脏兮兮的绒毛玩具一样的大狗，甚至在楼梯上拉了一泡热腾腾的便便，浓郁的味道立刻让那个还比较黄金的观测地点变得空无一人，也有不怕臭的人迅速地填补了那个位置。

　　落日时刻逼近，情侣们有的相拥无言，有的甜蜜亲吻，而闪光灯和快门的声音，还有沸腾的人声打破了他们浪漫的寂静。当太阳最终落下的时刻，掌声响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喊“再来一个”，如果太阳有灵，不知它作何感想。

　　黑沙滩、驴站和山路

　　坐渡轮去圣托里尼，如果是7个小时的慢船，就可以站在甲板上，看着船渐渐驶入被悬崖包围的码头。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好似进入一个童话洞穴的入口。而下船之后前往任何一个地方，都需要有高超驾驶技术的司机来引领。依山而修的路弯弯曲曲，又长又险，稍微疏忽一点就会坠入深渊底部的爱琴海。看完日落，住在伊亚的有钱人可以继续在伊亚逛街，过希腊人著名丰富而且延续时间超长的夜生活，而住在便宜一些的费拉或者其他地方的人就要匆忙撤退，在夕阳的光线完全消失之前，走过伊亚到费拉的蜿蜒如羊肠的小路。

　　在圣托里尼岛上，沙滩与其他的地方不同，以黑色鹅卵石为主。海滩上密布的是多次火山爆发之后留下的黑色孔状石头，经过海水的冲刷变成了鹅卵石。而海底也并非松散的沙地，而是结实的火山灰凝固之后的成果，踩上去好似踩在冻硬的棉花糖上。爱琴海在黑色沙滩的映衬下，也呈现出更加深邃的蓝色。旺季之前，海滩上人并不多，海水还很冷，不适合畅游。不过已经有身体强壮的西人，横陈在黑色的鹅卵石海滩上，开始这一季把自己晒成橄榄色的工程。希腊盛产的天然海绵，在黑色的海滩上比比皆是，被暴烈的阳光晒得十分干瘪。

　　驴在这里是非常重要的交通工具，尤其在比伊亚大一些的费拉。同样也是从山脚到山顶都有的密密的建筑和小路，赶驴的大叔告诉我们，从山顶的费拉小镇一直下到山脚去火山岛的缆车站，疾走也需要1个小时以上。然后他眼睛眯缝着看着自己的驴，“Taxi，10欧元”。那些昂贵的活驴出租车则一直低眉顺耳，后面紧跟着清扫驴粪的清洁工。这种交通工具倒是非常环保，可惜味道也比较大。

　　养驴对当地人而言似乎和出租摩托车一样流行。清晨从我们住的费拉的边上开始朝中心进发的过程当中，能看到不少栓在路边的驴，主人不在，它们静静站在路边，有时打一个喷嚏。在费拉朝山下进发的那条路的入口，还赫然有一个牌子：“驴站”。在海边的平地，很多驴集结，让人想起了木偶匹诺曹的故事。

　　只有在遍布希腊，同样也出现在圣托里尼岛上的各种考古博物馆当中，火热的旅游者们才能意识到，在这些静谧的生活背后的历史。这片黑白蓝相间的土地上，曾经有着传说中英明神武的亚特兰蒂斯人的身影。而如今，也许只有栽种橄榄树和葡萄，才是这里的人们亘古以来不变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