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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斯特丹——精卫填海,人可胜天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5月31日 01:30 第一财经日报

  

阿姆斯特丹港停泊的一艘三桅古帆船,回忆着荷兰曾经辉煌的海上帝国 高听天/图
阿姆斯特丹民宅皆以木桩打基,城市就像架在星罗棋布的木桩之上 高听天/图
在阿姆斯特丹著名的占房运动中被嬉皮士占领的旧屋 高听天/图
凡·高博物馆专为接送学生的巴士 高听天/图阿姆斯特丹城标中竖排的XXX,代表着城市曾经遭遇的苦难:水患、大火与黑死病。几百年以来,荷兰人与自然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他们始终相信,人可胜天

  从海豚旅馆出来,沿着街走几步,就到了阿姆斯特尔(Amstel)河边。此时天色阴冷,云层堆叠,小雨刚刚过去,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海洋之气。尽管在荷兰人伟大的围海工程之下,海洋化内湖,咸水化淡水,但城市却始终弥漫着浓重的海港味道。

  13世纪时,这里只是一个渔村,人们在阿姆斯特尔河上建筑水坝,抵抗海水的入侵,用风动水车抽干围堰内的水,阿姆斯特丹(Amsterdam)就得名于此。“dam”,意指“水坝”,“Amsterdam”,取意为阿姆斯特尔河上的水坝。

  阿姆斯特尔河岸并不宽,几人并肩就显得局促,但一路上的景致却独特而丰富。这河岸最值得细览的是著名的水上人家,大门开向陆地,就像普通住宅一样方正、开敞,但望其后背,却发现只是一排排渔船,密密麻麻地挤在靠岸的临时泊位里,只是渔船不再打鱼,时间将其固定为延伸的河岸风景。

  船上的房子在上个世纪是贫穷人家的居所,因为他们买不起陆地上的住房。每到夏季,蚊虫肆虐水上,但如今,很多人却将贫穷变为乐园,每户门前多装饰,有花草,有的还有圈起的漂亮的花园和庭院。还有人在岸边难得的空地上营造了雨伞墓地,各样的伞柄插入土,一列列,一排排,无序却生动地指向天空。

  抬起头,这的确是一个多雨的城市。

  水城

  沿着阿姆斯特尔河走到尽头,再穿过几个旅游书上讲到的最为危险的街区,便到了中央火车站。这是我昨日阿姆斯特丹的入口,但当时天色已晚,又对阿姆斯特丹的夜色有些畏惧,就没有停留,径直去了订好的旅馆。

  像世界上的大部分城市一样,阿姆斯特丹中央火车站的周边区域人口多而复杂,秩序混乱,使这里成为抢劫的多发地。不过,此时天气转好,尽管房屋的阴影下仍不时可见觊觎的吸毒者,但阳光正在使大部分罪恶陷入沉睡。

  泪水塔(Schreierstoren)就在危险的街区中。该塔建于1480年,多边形红砖尖塔,据说每当荷兰男人出海、踏上危险之旅时,他们的女人就泪流满面地到此送别。1609年,亨利·哈得孙从这里出发,横跨大西洋,发现了纽约,如今纽约的哈得孙河,就是以他的姓氏命名。当年的泪水之上,现在是农贸市场,新鲜的水果和廉价的旅游纪念品,早已湮灭了这个不起眼的旅游景点和大航海时代的英雄。

  泪水塔建于阿姆斯特丹港偏僻的一隅,而港口的中心,便是中央火车站。19世纪,荷兰人在海湾中填海造岛,在岛上打下8000多个木桩,在桩上建起车站。车站中央入口的两侧,各有一个塔楼,右侧为钟楼,左侧则为风楼,挂有风信,对于海上民族来说,风向和时间同样重要。

  走进车站,穿过大厅,到达火车站的背部,就可见足有300米宽的水面,对岸是城市的又一个人工岛,而阿姆斯特丹的老城和历史,则以火车的终点为起点——老城以中央火车站为圆心,画出5个半圆,而圆弧线即为运河,最短、最靠近车站的运河名为辛厄尔(Singel),向外依次名为海伦(Heren)、凯泽尔(Keizer)、普林森(Prinsen)和辛厄尔格拉齐(Singelgracht)。

  5条弧线的运河,与阿姆斯特尔河等直线的水道交错,共同编织出阿姆斯特丹这座水上城市——大小运河165条,大小岛屿100多个,桥梁1300多座。与威尼斯一样,出得火车站,便能寻得码头。我坐上游船,忽然觉得,这也许才是观察这座城市的正确视角。

  填海

  阿姆斯特丹城市因“筑于河”而兴起,荷兰以“筑于海”而闻名。荷兰填海造陆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5世纪,而阿姆斯特丹的填海从17世纪开始,积年累月,形成阿姆斯特丹今日的规模。

  游船行于水上,两岸的景色浮于头顶的玻璃天篷:自行车上的游客和荷兰人,交谈的情侣,躲藏在驳船阴影中的猫,提着蔬菜的老妪,中国建筑式样的餐馆,还有一幢形似绿色巨轮的建筑——科学技术中心,当代意大利建筑大师伦佐·皮亚诺的名作,意指航行于未来的荷兰,而河畔一艘三桅古帆船,则回忆着荷兰曾经辉煌的海上帝国。

  而片片水边民宅,则穿插于这一卷流动的胶片中,或作背景,或为主角。伟大的凡·高一生中很多时间都在这里的某个房子里度过,而伦博朗也曾完成了那幅同时令他声名大振和穷困潦倒的《夜巡》。阿姆斯特丹土质松软,那些在战火中幸存下来的民宅,通常门面狭小,如同中央火车站,皆以木桩打基,城市就像架在星罗棋布的木桩之上,随着时间流逝,木桩经水长期浸泡发生形变,所以很多房屋会倾斜。坐在船上,可以看到很多房屋用铁钩拴在一起,共同抵抗自然之力,政府每年也会派人对这些房屋进行评估,一旦不能住人,就要搬离。

  荷兰人自古填海造田,为增加土地,更为抵御水患。“荷兰”在日耳曼语中,叫尼德兰(Netherlands),意为“低地之国”,因国土有一半以上低于或几乎水平于海平面而得名。为生存与发展,荷兰人竭力保护原本不大的国土,避免在海水涨潮时遭灭顶之灾。几百年来,荷兰修筑的拦海堤坝长达1800公里,增加土地面积60多万公顷,占据如今荷兰国土面积的20%。

  而房屋墙面之上,大街的广告牌上,内衣商店的橱窗中,随处可见阿姆斯特丹的城标——两只狮子环抱着皇冠,皇冠下标有竖排XXX,这3个标记代表着城市曾经遭遇的苦难:洪水、大火与黑死病。15世纪的几场大火,几乎将所有荷兰中世纪木结构的房屋烧光,而中世纪流行的黑死病是欧洲国家共有的灾难,至于水患,阿姆斯特丹的天敌,则难以计数。

  重建

  按过门铃不久,扬森(Jansen)为我们打开了门。这是一个荷兰常见的名字,有扬森发明了世界上第一架望远镜,有扬森以足球扬名,也有扬森钻进小说和当代艺术的迷宫。现在的扬森是个以家庭旅馆为业的人,不足40岁,相貌平平。

  我与妻子一字跟着扬森上楼,楼梯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最后,看见旅馆的入口竟在头顶,与楼梯相连,开为木门,闭为地板。不过进入之后,豁然开朗,此为顶楼,我们的房间相比之前的海豚旅馆,大得竟然感觉有些空旷,室内很干净,设施也很完备。扬森不笑,看上去有着荷兰人似乎惯于挂在脸上的冷漠。放好行李,他问我明天早上要吃什么,火腿或是煎蛋,我说火腿,他就转身回去。

  第二天晨起,打开房门,一把椅子摆在门前,椅子上是红色的托盘,托盘上堆着足够两个人吃上一整天的食物,面包、肉类、蔬果齐备。如此慷慨的早餐,在我数次的欧洲之旅中也是仅见。顿时心生友好,想也许荷兰人并不如传说中那般冷漠与吝啬。

  白天又去市区游荡,去见达姆(Dam)广场上荷兰人的皇宫与历史,去街巷中寻找在阿姆斯特丹著名的占房运动中被嬉皮士占领的旧屋,还有凡·高美术馆此种必游之地,晚饭后回到旅馆,见到扬森,就攀谈起来。扬森看上去仍然不太热情,但说话直接、坦率,也表现出很好的礼貌。

  我问他城里的好玩之地,问他物美价廉的饭馆,也问他填海。他却说近些年荷兰人填海的速度正在减慢,因为一些填海的后遗症正在慢慢表现出来。尽管荷兰有世界上最好的填海专家,有最丰富的经验和最先进的技术,但很多问题并不能轻易解决。

  从前荷兰人为了维持陆地,不断地将海水汲取出去,已经造成地下水不足,使得阿姆斯特丹的地平面年年下沉。所以,荷兰近年来着重于填海旧地的再开发,而不是一味填出更多的领土。从1932年到1976年,荷兰在北部内海分别建造了几座海堤,围成几座湖,咸水变淡水,但湖中的生态也因此改变,原本可以乘潮汐出海的悬浮物被海堤所阻,使湖水混浊,原本生活在湖底的贝类,也因为负荷不了大量的污泥而死亡,而贝类对净化水质非常重要。荷兰人至今还在思考应对这些问题的方法。

  回国后,我看了一则新闻:荷兰的房地产界正在掀起一股“水上住宅”热潮,如果未来气候剧变,海平面上升,淹没了整个国家,这些住宅可以漂浮在水上。荷兰人与自然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几百年以来,他们始终相信,人可胜天。


高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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