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管理失控 法兴幕后高层进入视野

                      法兴银行现任董事长溥敦溥敦 CFP图

    法国兴业银行2月21日发布的2007年全年业绩报告显示，法兴银行2006年只实现净利润9.47亿欧元，比2006年的52亿欧元整整低了82%。很显然，业绩如此大幅下滑的“罪魁祸首”就是“魔鬼交易员”科维尔的疯狂交易给银行带来了49亿欧元损失。

　　早在2月初，警方就已经约见过科维尔，但科维尔坚持说，他在交易时完全没有私心杂念，一心只想为银行赚钱，因此他虽然承认自己有责任，但绝不愿成为银行的“替罪羊”。科维尔的律师也强调，诸多迹象表明，科维尔进行大额交易已有很长时间，法兴银行管理层绝无理由对此一无所知。

　　随后，一个独立委员会开始对法兴银行的内部风险管理系统进行评估。2月20日，该委员会发布了初步调查报告。报告虽然没有直接指责管理层的失职，却也明确指出，法兴银行的内控系统存在疏漏，需要“尽快弥补”。

　　现在回头来看，法兴银行这出“魔鬼交易员”事件具备了神秘的人物、曲折的情节、充满悬疑的事件进展等一部悬念小说的全部要素，在全世界的关注下，为我们上演了一出有史以来亏损额最大的交易大戏，而三位在戏中最为关键的主角也当仁不让地吸引了最多目光。

　　神秘交易员科维尔

　　1月下旬，交易丑闻爆出后，媒体记者们第一时间内纷纷涌向交易员杰洛米·科维尔在巴黎郊区的公寓，该公寓位于巴黎西郊的纳伊区，那是个富人云集的地方，1983年，时年28岁的现任法国总统萨科齐正是在这个区当选为区长，开始其从政生涯的。

　　科维尔住在一幢四层楼高的房子中最顶层的公寓，托马斯就住在科维尔楼下，据她说，科维尔已在这楼里住了两年多，但自从法兴银行交易丑闻爆发后，她就再没看到过科维尔。

　　从1月24日起，科维尔的名字一夜之间传遍全球，但他本人也随即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了。1月24日晚，科维尔的律师发表声明说，科维尔不但没有逃走，而且已经被警方约谈。另一些报道则称，科维尔暂时住在一个朋友家，以避避风头。

　　公众此后将视线转向了法兴银行的管理层，纷纷质问法兴银行的内部风险管理系统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让一个初级的交易员建下了几百亿欧元的头寸。

　　在这样的质询下，科维尔所在的投资银行部主管让-皮埃尔·马斯蒂尔（Jean-Pierre Mustier）尽管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走到前台来面对公众了。

　　明星投行家

　　马斯蒂尔是1月18日晚上回家的路上接到公司电话的。当时，法兴银行一位风险控制师在系统中发现了一些可疑交易。按流程要求，他立刻通知了马斯蒂尔。

　　马斯蒂尔回到公司，开始与其他一些留下来的同事仔细检查这些交易。经过近一个通宵的检查，目标锁定在科维尔身上。按规定，科维尔在建立股指期货头寸时，必须同时对他的投资组合进行对冲，以规避风险，但科维尔显然没有这么做。更糟的是，科维尔伪造了对冲所需的交易合同，从而骗过了内部风险管理系统的监管。

　　马斯蒂尔急了。1月19日下午，他将科维尔叫到办公室，对他进行了整整一个通宵的盘问，这才发现，科维尔是用了其他同事的用户名和密码，才进入系统，建立了交易头寸。由于科维尔曾经在银行后台管理部门工作过，因而对系统了如指掌。

　　事到如今，奇迹已无法发生。法兴银行被迫从1月21日开始平仓，而此时全球股市正处于下跌趋势，平仓量越大，损失也越大。到1月23日晚间，当全部平仓操作完毕，损失已经达到49亿欧元。

　　对一家投资银行来说，这是不可饶恕的损失。马斯蒂尔早就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因此还没等到平仓完毕，他就向公司提出了辞呈。虽然公司董事会在第一时间拒绝了他的要求，但业内人士都知道，马斯蒂尔的位置已是风雨飘摇。

　　曾几何时，这位法国银行界的明星人物被认为是法兴银行现任董事长溥敦的当然接班人。1986年，他从大名鼎鼎的巴黎高等理工学院的工程专业毕业，随后加入法兴银行，开始了他在金融衍生品领域的职业生涯。20多年来，法兴银行在金融衍生品的创新方面逐渐成为行业翘楚，马斯蒂尔功不可没。他也因此被公认为这个领域的权威人物。

　　加入法兴银行后没多久，马斯蒂尔就被派往美国费城，奉命在那里组建银行的美国衍生品部门，成功地帮助法兴银行打入了利润丰厚的美国市场。此后，他不断被委以重任。伦敦、东京、香港等地的衍生品部门也都是在他的主导下建立起来的。

　　2002年，当时法兴银行的投资部门主管在一次车祸中丧生，马斯蒂尔顺理成章地接替了这个职位。他曾开发出一个极其复杂的模型，并用法国高速列车TGV为这个模型命名，意即这个模型能以高速列车的速度，随时为客户找到新的投资产品。

　　可是，谁也没想到，最终打垮这位明星银行家的投资操作，根本没那么复杂。科维尔的交易，只是对股市的升降进行押注而已。不巧的是，科维尔押错了，但更糟的是，银行内部居然没有人发现科维尔的巨额押注。

　　强势董事长

　　当马斯蒂尔提出辞呈时，他并不孤独。与他同时提出辞呈的，还有四五位同事，其中就包括法兴银行现任董事长溥敦（Daniel Bouton）。但与马斯蒂尔一样，溥敦的辞呈也被董事会否决。

　　溥敦今年57岁，上世纪70年代，他从培养出众多法国精英的国家行政学院毕业，加入了法国财务总督察部门，成为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成员。后来，他又加入了法国前总理阿兰·朱佩的财政内阁。

　　1991年，溥敦离开财政部，加盟刚刚私有化不久的法兴银行。两年后，他就成为首席执行官。1997年，时任董事长的马克·维耶诺退居二线，溥敦坐上了董事长的宝座。

　　丑闻发生后，有同事透露说，这一次溥敦有些情绪失控。在1月24日他主持召开的记者会上，人们发现他确实有些局促不安。但法兴银行的董事会至今仍支持溥敦留任，其中一个理由是，溥敦在短期内迅速恢复冷静，为银行制定了价值55亿欧元的资本充实方案。有位董事私下里对媒体说，仅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除此之外，董事会也有另外的担忧。丑闻爆发后，有关法兴银行将被业内对手吞并的传闻迅速蔓延开来，媒体甚至已经列出了一串可能并购者的单子，其中不但有法国自己的巴黎银行和农业信贷银行，也包括其他一些欧洲银行，如西班牙的桑坦德银行、英国的巴克莱银行、德国的德意志银行及意大利联合信贷银行等。虽然多数观察人士都认为，由于法国政府的阻拦，法兴银行不太可能被外国银行吃掉，但被本国两家银行瓜分的危险依然存在。如果此时溥敦离职，法兴银行将失去一位强势人物，前景更不明朗。

　　按计划，法兴银行已在1月30日请来独立审计机构对丑闻进行调查，董事会也在同一天开会商讨银行的下一步去向。目前看来，溥敦马上离职的可能性不大，但考虑到他曾担任过法国银行业协会主席和法国政府关于公司治理问题的顾问，其急于摆脱压力的心情应该比任何人都要迫切。

　　此前，1月30日，法兴银行举行了董事会会议，会上，多数董事们支持溥敦留任。而在2月21日的业绩发布会上，溥敦再次表示，他的命运仍掌握在公司董事会手中。但他也同时透露说，交易丑闻刚爆发时，他“极度震惊”，但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