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复制的时代

　　康威凯

　　作者介绍 康威凯: <品味时间>杂志编辑部主任

　　人们常说铅华掩不住岁月的无情。无限魅幻的高级钟表行业又何尝不是这个样子?我始终认为，无论再过多久，20世纪末的高级钟表行业都是最值得回味的。那时涌现出的很多新鲜事物为业内制定了不可逾越的标准，而今天上市的很多表款，只是那个时代一批不朽之作的狗尾续貂。

　　20世纪末的高级钟表领域，"石英革命"的阴霾完全被扫除，无论从业态还是产品都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集团化高度兼并的时代远没有像今天这么厉害，不少牌子具有很强的独立精神，不少至今声明显赫的独立制表人都是在那时开始拥有了自己的产业，其中Franck Muller先生即他们之中的杰出代表。朗格(Lange)在德国东部小镇——格拉苏蒂的复牌并迅速崛起，为"顶级腕表俱乐部"注入了日耳曼人的血液，不再是瑞士人一统天下的局面。劳力士推出彩色皮带的白金材质"迪通拿(Daytona)"让这个长期以保守著称的大牌充满生机;卡地亚的"法国坦克"系列刚一推出便横扫世界市场，迷倒了无数自称"白领"人们。陀飞轮技术在商业上的巨大成功和它与生俱来的神秘感并存，香港的矫大羽先生更因是首位制造出陀飞轮的华人制表师而声名远播。作为新鲜事物的日内瓦高级钟表展每年的参展品牌还不很确定，展期也没有形成与巴塞尔大展联动的势头。江诗丹顿在一座古堡里推出著名的"马耳他"系列，而伯爵也推出了至今仍堪称超薄表经典之作的——Altiplano系列。那时卡地亚最顶级腕表系列——"巴黎私人珍藏系列(CPCP)"的鳄鱼皮表带还是酒红色的，将法式浪漫演绎到极致。当2003年此系列表款的表带变成黑色以后，魅力大减。欧米茄"海马(Seamaster)"系列在007里程碑式的电影<黄金眼>中战胜了劳力士，成为这位头号间谍的最新腕上武器。这是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行业内的传奇故事不胜枚举。整体而言，当时的表厂都很本分，坚持认为自己的风格就是正确的，很少有跟风甚至抄袭外观的现象。表的尺寸也很秀美，几乎不见大若闹钟的哗众取宠之作。

　　而20世纪末中国的钟表市场突然实现了超越"老几样"的蜕变。虽然首都北京仅仅出现一两个江诗丹顿、爱彼、伯爵的柜台，这确是顶级品牌抢滩中国市场的发端。如果你是个有心人，留意一下所有一线品牌在20世纪末的中国市场售价，其间不少经典款式今天仍在销售，可当时的价格普遍只是现在的1/2。也就是说不到十年，表的价格翻了一倍，当时买的人固然高兴，算是保值了，而不少爱表之人只能望表兴叹曰:我们买不起的表都是当初没买的表!令人难忘的20世纪末，像一个远去的背影，虽然她的身姿是那样婀娜，却不愿再回头。看看今天的钟表市场，虽然价格上还有一些中国特色，但品牌、款式已与世界上任何一个主流钟表市场无异。四年前当我为自己的杂志做<上海购表地图>时，一天之内只要把几个主要商业区走到就不会有什么遗漏。可最近再去上海转表店，发现上海各大表店的数量快接近银行网点了，不仅一星期的时间没有逛全，甚至经常在一些你意想不到的地段出现。如此快速发展的产业，看似繁荣，但每年表展归来发觉好的东西却不多见。是我们的口味提高了?是设计大师的最新理念尚需要人们去适应?是最保守的传统制表业也犯了急于求成的毛病?还是人类已经在机械计时领域做到了极限?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无论如何，时代是不可复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