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电影节，露骨的政治倾向

　　

本届柏林电影节的最大赢家《精锐部队》以里约热内卢特种警察部队BOPE为背景，以内幕为卖点评委会大奖花落《标准流程》，纪录片荣膺银熊，这在柏林电影节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作为王小帅进入中年的第一部作品，《左右》获得柏林电影节最佳编剧奖，也许可以作为导演自己中年危机的一种缓冲。2月7日，马丁·斯科塞斯和滚石乐队——5个老男人的红毯秀，成为第58届柏林电影节开幕式上的最大亮点。他们合作的纪录片《闪亮之光》，作为本次电影节的开幕影片，似乎也暗示着埃罗尔·莫里斯（Errol Morris）和他的《标准流程》（Standard Operating Procedure）在今年柏林的好运。当地时间2月16日晚，莫里斯举起评委会大奖的银熊——纪录片入围柏林电影节并获评委会大奖，这是历史上的第一次。

　　中国电影一直持续着在柏林电影节的牛市。王小帅的第一部进入中年的作品《左右》，顺利揽得最佳编剧奖银熊。去年，王全安的《图雅的婚事》意外擒回金熊，所以，人们很难想象这部讲述中年危机的《左右》能再次让中国人卫冕。于是，威尼斯电影节中国人的两连冠，并没有在柏林重演。“我对《左右》的票房没有什么期待，我也就是配合宣传，票房能打个翻身仗自然是最理想的结果。”王小帅说。贾樟柯的《三峡好人》从得奖到票房惨败的前车之鉴在先，人们似乎很难看到《左右》回到中国市场上映的票房曙光。

　　当然，人们最感兴趣的是柏林电影节现在越来越露骨的政治路线，也许早在75岁的希腊导演科斯塔·加夫拉斯（Constantin Costa-Gavras）接掌评委会主席的那一刻起，这个“历史上的第一次”就已经注定。加夫拉斯50年的电影生涯，让人们记住的也许只有他电影中尖锐的政治立场。1969年，鞭笞希腊军事政策的影片《大风暴》（Z）为他赢得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不久之后，他因此片背井离乡去了美国，但在1990年《八音盒》为他在柏林电影节上赢得金熊之后的近20年中，加夫拉斯的力量似乎正在慢慢减弱。正当人们以为老年人不再关心政治的时候，加夫拉斯用颁出的两个大奖否定了人们的这种想法。

　　《标准流程》的内容是调查巴格达附近Abu Ghraib监狱的人权丑闻，其中披露了大量的内幕，影片中，很多参与虐囚事件的士兵到现在还认为他们的行为是在保卫民主，与2006年获得柏林最佳导演奖的影片《关塔纳摩之路》异曲同工。

　　巴西电影《精锐部队》（Tropa de Elite），在悄无声息中击败各路对手摘得金熊，成为本届柏林电影节的最大赢家。这部以里约热内卢特种警察部队BOPE为背景的电影，同样以内幕为卖点，贫民窟、毒品、武器买卖、黑帮、政治腐败，这些足以让里约热内卢成为全世界最危险的城市之一。编剧皮蒙特尔（Rodrigo Pimentel）曾经在BOPE服役12年，他知道怎样让自己在这里生存下来。当年，轰动一时的巴西电影《上帝之城》将镜头对准贫民窟的罪恶，而现在这部完全采用手持摄像机拍摄、快节奏的《精锐部队》，对准的则是贫民窟中的警察。

　　当然，《精锐部队》的胜利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地缘。作为一种微妙的平衡，全球性的柏林电影节总是要照顾到全球的各个角落。1998年，巴西人阿瑟·柯恩凭借《中央车站》站在柏林的最高处，10年之后，金熊再次颁给巴西电影，看上去就像一个完满的循环。《精锐部队》并不是新片，影片2007年已经在巴西公映，超过1150万人观看了影片，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暴力和毒品问题的严重性，这些问题与每个里约热内卢人密切相关。导演何塞·帕蒂哈（José Padilha）说：“金熊奖是颁给每一位与影片有关的工作人员，也是颁给巴西观众的。他们用自己的行动传达出这样一种信息：他们想阻止警察的腐败和暴力行为，影片也许做不到，但我希望巴西人能做到。”

　　同样作为和政治相关的电影，《卡廷惨案》（Katyn）的颗粒无收有些出人意料。德国总理默克尔高调出席了影片的首映式，因为影片让人们在提到波兰人被屠杀的时候，想到的不仅仅是德国人。影片取材于1940~1943年期间，约15000名波兰军官被集体屠杀于离俄罗斯摩棱斯克19公里的卡廷森林的事件。导演是波兰电影大师瓦伊达（Andrzej Wajda），虽然影片好评不断，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好在，公认的大师级导演瓦伊达早已不再需要电影节的认可。

　　柏林电影节落下帷幕，金熊的政治倾向再次受到人们的质疑。不过，成为艺术水准最高的电影节，并不是现在柏林的理想。如果要在艺术和市场中进行选择的话，柏林会毫不犹豫地倒向市场。虽然最后的统计数字尚未出炉，但从电影交易现场的火爆程度上看，柏林的“欧洲电影市场”（EFM）又会迎来一个新的高峰。开幕电影《闪亮之光》和走在红毯上的马丁·斯科塞斯和滚石乐队，事实上是5个老男人对于EFM的投桃报李之作。这部2006年10月在纽约拍摄的纪录片，曾在去年的EFM上大赚一笔，高价售给欧美的几个大发行公司，包括德国的Kinowelt公司、美国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意大利的BIM公司、法国的Wild Bunch公司和西班牙的Vertigo公司。这种从市场到明星、从明星到市场的良性循环，才是柏林电影节的安身立命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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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锐部队》

　　（Tropa De Elite）(巴西)

　　奖项：最佳影片金熊

　　剧情简介：1997年，教皇视察里约热内卢之前，特种警察部队（BOPE）队长纳西曼多（Nascimento），被要求清除教皇将要视察的一个贫民窟里的毒品经销商。纳西曼多面对这个命令十分为难，因为他的妻子就要生产了。最后，他决定寻找接替自己位置的人选，以便他能顺利退伍。他要在两个年轻警察中间选出他的接班人，但问题是他在每一个年轻人身上都看到了一些他想要的素质，但每个人的能力似乎都无法胜任。一系列的计划和行动由此展开。柏林的评委们似乎在40岁的导演何塞·帕蒂尔哈身上，看到了马丁·斯科西斯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潜质，电影中很多情节和对白很有趣，但背后的现实却是残忍的、冷酷的。

　　《血色黑金》

　　（There Will Be Blood）（美国）

　　奖项：最佳导演银熊、杰出艺术成就银熊

　　剧情简介：本届奥斯卡热门作品《血色黑金》虽然未能拿到金熊，但两个银熊却完全可以凭借数量在柏林笑傲江湖。这部电影描写了一个美国石油大亨的发迹史和随之而来的心灵堕落史，丹尼尔·戴·刘易斯在影片中两撇小胡子的形象，酷似《纽约黑帮》中的屠夫，但片中的石油大亨角色无疑更加具有可塑性，第二个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公认为近在咫尺。8年前，30岁的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凭借《木兰花》在柏林得到金熊，此次虽然未能锦上添花，但目前而言，奥斯卡才是一切。

　　《无忧无虑》

　　(Happy-Go-Lucky)（英国）

　　奖项：最佳女主角银熊

　　剧情简介：英国当代最知名的电影导演之一迈克·李的新作，虽然在柏林期间，《无忧无虑》和《血色黑金》的金熊呼声最高，但最后却被《精锐部队》意外取走。迈克·李素来以挖掘普通人日常生活的细节而著称，强调现实主义，并不刻意追求轰动的效果。这样的导演自然会给演员以巨大的空间，他1993年的作品《裸露》成就了一个戛纳影帝，2004年的作品《维拉·德雷克》成就了一个威尼斯影后，此次的受益者是萨利·霍金斯（Sally Hawkins）。她饰演一位在北伦敦生活的教师，需要面对生活中不断出现的意外。迈克·李说她的每一帧画面都需要认真观看，最佳女主角的奖项似乎证实了这一点。

　　《左右》（中国）

　　奖项：最佳编剧银熊

　　剧情简介：一对已经离婚的中年男女枚竹和肖路，发现能挽救他们患白血病的小女儿的唯一方法，是他们再生育一个孩子，用新生儿的脐带血来治疗小女儿的白血病。此时双方都已经再婚，由此面临着两难的选择，一是对小女儿的责任，二是对现在的伴侣的责任。作为王小帅进入中年的第一部作品，柏林的最佳编剧奖，也许可以作为导演自己中年危机的一种缓冲。41岁的导演说：“人到中年，都开始有了变化。我想要给大家展现那些为人父母而带来的压力和责任，还有人们在生活中如何应对灾难的发生。”身处于中国这个飞速变化的社会，中年危机也会变得更为强烈，剧中人和导演都如此。本片的作用还在于让中国电影继续保持着在三大电影节的牛市。

尹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