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手提箱和“职业扑克牌手”主人

　　

“倒下的战士”（The Falling Soldier）近距离记录下了一位西班牙士兵中弹倒下的瞬间。在摄影圈里，“墨西哥手提箱”无人不知。在现代文明的殿堂里，它的地位如同海明威早期作品的手稿一样，充满了神秘色彩，也同样一度消失在战火中，杳无音讯，直到如今才重回公众视线。

　　这个“手提箱”，准确地说是三个破旧的纸板箱，装着上千张照片底片。而其拍摄者，正是现代战地摄影开创者之一的罗伯特·卡帕（Robert Capa）。这些底片拍摄于西班牙内战中，被视为卡帕早期的代表作。可惜1939年卡帕逃往美国时，将这些底片留在了巴黎的工作室内，从此销声匿迹。

　　卡帕本人至死都以为这些作品早在纳粹入侵时就已毁于战火。然而，1995年，关于底片幸存的消息却逐渐浮出水面。传说它们几经波折从巴黎来到马赛，落入当地一位墨西哥外交官手中，后随其一同流往墨西哥城，在那里悄然隐匿了半个多世纪。

　　日前，这批珍贵底片终于由当年那位墨西哥外交官的后人转交给卡帕的弟弟科奈尔（Cornell）所创办的纽约国际摄影中心展出。在这一次公开露面的背后，双方的私下交涉已经悄悄地持续了十多年。

　　1995年，一位墨西哥电影人写信给纽约市立大学教授格林（Jerald R. Green），说自己参观了学校赞助的一场西班牙内战照片展，而他最近也刚从姑妈那里继承了一批摄于西班牙内战时的底片。姑妈的父亲正是当年那位墨西哥外交官弗朗西斯柯（Francisco Aguilar Gonzalez）。弗朗西斯柯在上世纪30年代末被派往马赛出任外交官，帮助反法西斯难民逃往墨西哥。

　　1940年，已身处纽约的卡帕担心作品被毁，曾请求他的匈牙利摄影师朋友韦兹（Imre Weisz）帮忙救出那批底片。韦兹千方百计把它们装入手提箱中带到了马赛，自己却不幸被捕。好在底片辗转到了弗朗西斯柯手中，并随他回到墨西哥，得到了妥善的保存。然而底片的价值却直到今天才被发现。

　　卡帕生于匈牙利，原名安德烈（Endre Friedmann）。在巴黎遇见女摄影师塔萝（Taro）后，两人相恋并一同以卡帕的笔名从事战地摄影。两人在西班牙战场上拍出的一系列成名作轰动了摄影界。但他们最后却相继牺牲在战场上。

　　时间的流逝为卡帕的形象更增添了几分戏剧性。他斜挎着相机、嘴角叼着香烟的形象，成为了战地摄影师的标志。战场上他的英勇甚至超过了士兵，而战争间隙，他则与海明威、斯坦贝克等好友日日豪饮，夜夜笙歌，借以忘却战争的伤痛。为此，美国小说家威廉·萨洛扬（William Saroyan）曾形象地写道：“卡帕是一个职业扑克牌手，摄影只是他的兼差。”

　　然而卡帕却以这份“兼差”颠覆了人们对战争的认识。他把战争的恐怖最直接地展现出来。“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离炮火不够近。”这是卡帕的至理名言。

吕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