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嘀”万事了

　　年前，从伦敦希思罗机场坐维珍航空回上海，突然发现登机手续又更新了，除了可以在网上登机，在机场登机的手续一律得在一个个崭新的机器上进行。我按照机器上的指示，先是把护照塞进一个特定的槽里“嘀”的一声扫描个人信息，然后输入电子机票的预订号码。不知怎么搞的，进行到这一步，我的护照就被退了回来，我重新塞进去，又被退出来。几次一来，我头上冒汗了，难道我的护照是假的？难道我的机票并没有预订完全？情急之下，在人群中找到一位穿着维珍红色制服的女地勤人员。“我有问题吗？”我心虚地问道。“红制服”笑笑说：不用担心，不是你的问题，是因为你的名字被重复了，机器无法识别究竟你是谁，所以需要人工帮助一下。”呵，原来是我妈不好，给我起了一个这么大众的名字，害得21世纪的现代科技无法进行个体辨别。

　　诸如此类由机器引起的尴尬还不是头一回。有次进HSBC汇丰银行存钱，发现银行里齐刷刷地一排“业务”机，一个银行职工的人影也不见，心里很不踏实。无奈中，我仔细阅读了使用说明，想着手中的钱马上就要被机器吞了，心中突然就存起了疑虑：这些钱绝对是进入我的账号的吗？会不会搞错，落入他人之腰包？而且，银行收钱后打印出来的收据上印戳也不可能有，这个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有什么凭证呢？想了半天，我还是觉得心里慌慌的，于是，在东张西望了一番，听着机器不断发出“嘀”、“嘀”、“嘀”的声音后，无奈地走了出去，决定去找一间“看得见人”的银行。

　　在不知不觉中，我们的生活似乎早已被电子机械包围了，早已被“嘀”、“嘀”声操控了。在公司上班，“嘀”的一声考勤了；上公共汽车，“嘀”的一声买票了；在宾馆，“嘀”的一声房间门开了。现在英国的一些超市还采用自助售货，也就是采选完了的顾客，在自助收银台前，对着收银机自己“嘀”一“嘀”，然后把钱塞入收银槽里，或者用信用卡支付，整个购买过程就可以完全独立完成，不需要和任何人打交道。虽然，有警方数据表明，实行自助售货的超市，偷窃行为严重，但是，这种看上去很“酷”的消费方式将很快在更多的店家超市蔓延。

　　我们已经整天独自对着硬邦邦的电脑了，也许我们更希望能够在工作之余闻到人的味道，希望能够看到温情的人的笑脸，希望听到人的真实的声音，希望感受这是一个血肉真实的世界。同时，更多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工作被机器替代，不希望因为失去工作而失去了生活。然而，现代科技正在势不可挡地发展，机器人的功能和模样越来越接近人类本身，还有人在大胆设想，终有一天，科学家能够发明一种可以植入人类身体的“电子产品”，人类从此可以长生不老。真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人类应该感到幸福，还是为自己送上挽歌。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庸人自扰。

　　（草雨田 媒体人，现居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