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阳的遗产

深圳赤子之心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赵丹阳 插图/苏益

    新年到来之际，私募界传出一则爆炸性消息——阳光私募“教父”赵丹阳宣布将旗下五只信托基金集体清盘。这个曾经在熊市中创造辉煌业绩的投资人，却踏空了最近这波牛市行情。

　　现时外界能获得的，只有赵丹阳公开发表的一封“致投资者的信”。为了正面听到赵的心声，《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多次拨打他的手机，无奈每次都被转移到了秘书台。其手下一位副总接到本报记者电话后，也婉拒称：“现在这敏感时段不方便说话，一切以赵总致客户的信为准。”

　　尽管如此，在赵丹阳宣布离场之后，关于他究竟是“牛人”还是“熊人”的争议，仍在被牛市点燃的投资者圈子里持续。

　　“熊市牛人”

　　赵丹阳在A股投资界声名鹊起，源于2004年2月20日的一项创举：那天深国投宣布与赵丹阳旗下的深圳赤子之心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合作发行“深国投·赤子之心（中国）集合资金信托”（下称“赤子之心一期”），由此为国内私募基金找到了一条阳光化的道路。

　　有资深投资者评价说，把信托私募引入国内，是赵丹阳对国内私募界最大的贡献之一，深国投和平安信托都是在赵丹阳手把手的教导下，才学会如何做信托私募的。此后，私募基金才得以避开法律障碍，进入蓬勃发展阶段。

　　赤子之心一期成立后，赵丹阳以不斐的投资业绩在业内享有盛誉。在2004年到2005年6月的一年间，大盘从1700点急剧缩水到1000点，这只阳光私募基金却实现了25％的投资收益，从而一举奠定了赵丹阳在投资界的声望。还记得2004年发行信托基金过程中，赵丹阳去营业部推广时听众寥寥，2005年本报记者曾亲历赵丹阳召开的投资报告会，这时已经是应者云集。

　　此后，赵丹阳与深国投再度合作发行了两只信托基金，和平安信托也合作发行了两只信托基金。至此，其旗下共有五只信托私募基金，管理资金总额达到20亿元，到这次清盘时仍有15亿元规模。

　　在赤子之心系列产品的投资者看来，赵丹阳是讲究深入调研的。业内传闻的故事，包括赵丹阳投资宁沪高速（600377.SH）前，专门制订在部分路段实时“数车”的计划，以了解宁沪高速公路车流量的实际情况；投资五粮液（000858.SZ）的时候，混入经销商大会；投资同仁堂（600085.SH）的时候，跑到药店看同仁堂六味地黄丸瓶底的生产日期，以从侧面了解其库存情况，每到医院，也总是缠着医生了解对同仁堂药品的看法。

　　“牛市熊人”？

　　忽如一夜春风来，2005年下半年始牛市来了，然而赵丹阳在熊市中奠定的“偶像”地位，却在这轮牛市中坍塌。

　　2006年，赵丹阳旗下基金没有跑过大盘；2007年业绩表现更令人失望，该年大盘上涨133％，赵丹阳旗下五只信托基金中，最高收益率也才48％，甚至有两只产品收益率只有20％多。在相关收益率排名中，赵丹阳旗下私募基金的收益，在全部私募基金中排倒数第一。因此，有私募界人士评价赵丹阳是“熊市基金经理”，甚至有人戏称其为“熊市牛人，牛市熊人”。

　　就在赵丹阳宣布清盘前的2007年12月下旬，价值投资者一个思想阵地《VALUE》杂志的网络论坛上，一场关于赵丹阳是“牛人还是熊人”的争论战火纷飞。论战的导火索是赤子之心一位投资者发帖埋怨赤子之心在2007年投资收益率过低。这引发了“挺赵”和“批赵”双方的激烈交锋。有人认为赵丹阳在牛市中只取得“这么一点收益”，属于“水平太差”。《VALUE》杂志主编张志雄也加入了此次论战，他认为，赵丹阳作为巨额资金的管理者，应该本着为投资者创造价值的态度积极投资，而不应该对市场表现得如此悲观。

　　“熊市中的成功者比的是投资者水平，牛市中的成功者比的常是谁更能冒险。”“挺赵”的代表人物董宝珍对本报记者表示。作为私募基金经理的董宝珍认为，赵丹阳在3500点后看空并且清仓，此后一直没有入市，一方面说明其本人有着明确的投资逻辑和理念；另一方面也说明，他有足够强硬的个性能够实践自己的理念，毕竟很少有人能够抵御牛市盛宴的诱惑。

　　深圳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私募基金经理也说，身边许多投资人士在上证指数涨到1600点的时候就开始动摇，但后来到了6000点的时候还在做多。相比而言，赵丹阳想到就做到了，毫不犹豫地清仓，再涨也毫不动摇，因此他十分佩服赵的毅力和果敢执行力。

　　资深投资者任维杰则认为，“单纯评价赵丹阳的能力毫无意义，需要受教育的是资金持有人。”他说，作为一个投资管理人，赵丹阳有鲜明的特点，即发现价值能力强，却对风险极为敏感；如今深圳有着许多个性鲜明的阳光私募经理，资金持有人也应该综合自己对市场的预测来选择基金经理，在熊市时选择价值发现型基金经理，在牛市时则应选择积极进取型基金经理。

　　赵丹阳的未来

　　赵丹阳清盘撤退的消息传出后，深圳的私募同行们不得不闭门潜思这对自己的影响。

　　深圳鑫麒麟投资顾问公司总经理郑炜坦承，赵丹阳旗下信托基金的清盘对深圳私募界有着极大震动，各家私募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压力。不过他也认为，这只是市场分歧的表现，并不是市场转折，有分歧的市场才是理性的市场。

　　深圳明达资产管理公司总经理刘明达说，自己仍然继续看好A股市场。刘明达旗下的信托私募基金，去年有一段时间波动幅度很小，被市场认为是在空仓打新股，被称为“赵丹阳第二”。但是刘明达对本报记者说，自己管理的信托基金实际上仓位一直不低。

　　“投资如同二万五千里长征，有同行会掉队，也有客户会离开。”深圳东方之舟投资公司总裁但国庆称，十分理解赵丹阳的离场，一旦在自己的投资范围内发现风险过高，控制风险应该是居于首位的。但国庆称，私募也有不同的投资思路，有的是赚市场的钱，也就是高抛低买；自己和哥哥但斌（深圳东方港湾投资公司董事总经理）一样，是选择赚企业的钱，看好一家企业就坚持长期持有，通常情况下两三年不会卖。

　　还有人评论说，赵丹阳的暂时离开让他站在了私募基金的道德高地，下次归来之际，也许会受到更热烈的欢呼。正如那位在《VALUE》杂志网络论坛挑起论战的投资者所说：“私募基金经理人品第一，水平第二。赵丹阳抛弃了一己私念，毅然解散基金，他重新出山时，相信他依然有号召力，甚至有更强的号召力，起码我会支持他。”

　　未知的一切，只有留待市场来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