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制宪初露曙光

　　12月13日签署的《里斯本条约》虽是妥协产物，却显示出欧盟在全球化压力下加强一体化进程的决心

　　【网络版专稿/《财经》杂志记者 王欢】12月13日，贝多芬明快的《欢乐颂》乐曲回旋在葡萄牙最负盛名的杰罗尼莫许修道院上空。这一天，欧盟成员国领导人在这里签署了以《里斯本条约》命名的欧盟“宪法”。滞碍近三年的制宪进程终现曙光。

　　颇具深意的是，签字仪式上响起的《欢乐颂》乐曲，却是《里斯本条约》最终文本中所抛弃的象征欧盟“超国家性”的符号之一。2004年交付各成员国表决的旧版欧盟宪法，为欧盟度身打造了盟歌、盟旗、“欧洲日”等象征符号，然而这却激起了欧盟一体化怀疑派对欧盟的担心，担心其越来越具有“超国家性”，以及各成员国的主权被过度转移。因此，虽然这些易于让人联想起欧盟“超国家性”的符号仍将可以在各种场合继续使用，然而却不在《里斯本条约》正式文本中加以强制规定。

　　这也难怪人们对此部《里斯本条约》有基本一致的评价：这部“改良版”欧盟宪法是妥协的产物。其最明显的表现之一，是其中“欧盟公民基本权利宪章”的内容将不会成为英国、波兰法庭审判的基础，以避免英国和波兰这两股最大的反对力量阻碍欧盟的制宪进程。

　　旧版欧盟宪法曾在2005年法国、荷兰两国全民公决中遭遇否决，其重要原因在于，那部长达500页的宪法文件很难让每个选民读懂后再去投票。为避免《里斯本条约》出现过多精英设计的痕迹、更为贴近民众，今年5月刚担任法国总统的萨科齐即提出“简化版宪法”的构想。这一构想成为日后勾勒新“宪法”的指导原则。最终签署的《里斯本条约》大大瘦身，篇幅与旧版宪法相比减少一半。

　　不过，更能体现《里斯本条约》“简化”思想的，是其在简化欧盟决策程序、提高欧盟议事和对外行动能力的一些核心条款：

　　设立任期两年半、并可连任一届的欧盟主席，从而代替目前每六个月轮换一次的轮值主席国制，以便于制定长期稳定的政策；

　　设立单独的“负责外交事务高级代表”，从而合并目前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高级代表索拉纳、欧盟委员会对外委员瓦尔德纳的职能和角色；采取双重多数表决制来加快政策批准效率；精简欧盟委员会，改变目前每个成员国诞生一名欧盟委员的做法，使欧盟委员的数量从2014年其保持为成员国数量的三分之二。

　　这些“简化”措施的初衷，可谓迎合了欧盟改变目前决策效率低下的诉求，因此在今年六月德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时，德国总理默克尔便推动达成了制定简化版“改革条约”的口头协议。而在10月19日举行的欧盟非正式首脑峰会上，又继而通过了将“改革条约”命名为《里斯本条约》的决定。因此，在《里斯本条约》是否能在葡萄牙获得最终签署的问题上，已无过多的质疑，唯独引起外界争议的就是英国首相布朗缺席签署仪式一事。

　　布朗未能出席签字仪式，据称是为了参加国内议院的一次质询，在他签字仪式结束3小时后才赶到葡萄牙补签了条约。在外界眼里，布朗之所以缺席，是因为其认为国内事务高于欧盟事务，以及对欧盟保持惯有的疏离态度。

　　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持怀疑态度、表现游离的英国，一向主张仅将欧盟定义为一个国家间的区域合作组织。在此次欧盟重启制宪的进程中，谈判焦点实际集中在如何同英国讨价还价上。不过正像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一贯持有的立场，支持自由贸易的英国应该不遗余力地介入到欧盟事务中来，从而平衡欧盟内部不断增强的保护主义情绪。

　　“我们需要布朗。”萨科齐在签字仪式上的呼声，也正好说明了即便是保护主义情绪强烈的国家，也乐见一个态度和立场更加平衡的欧盟，这样才能在今后的能源、气候变化等全球化议题下更有作为。

　　截至目前，只有爱尔兰宣布将通过全民公决的方式批准新条约，因此《里斯本条约》的批准难度料将不大。从2008年1月开始，《里斯本条约》将进入各成员国审议批准程序，若一切顺利，预期将在明年底前完成，并自2009年1月起实施。

　　欧洲议会主席波特林号召各方应在批准审议过程中拿出“最大的政治决心”，保证《里斯本条约》在各成员国中顺利通过。言下之意，在《里斯本条约》真正付诸实施前，每一步都不可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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