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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声音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1月16日 00:00 中国经济时报
■黄宁斌 昨晚接到娘的电话,电话内容主要是问米吃完没有,叫我们不要省。 娘在电话里的讲话声很大,妻说这是老年人打电话都有的习惯,害怕对方听不到,其实是自己耳朵听不清。但我不这样认为,我对娘的声音太熟悉、太习惯了。娘今年已七十三岁,但讲话没有一点衰老的尾音,叫我名字时仍是那样嘎嘣脆。 在我记忆中,娘的大嗓门在全村都挺有名。小时候我非常调皮,往往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而我又特爱玩水,一到夏天,娘稍不注意,我就泡到了河里,这正是娘最担心的。小河虽不深,但有水流,常有孩子被水流卷走,呛了一肚子水被救上来,有的一两天才找到尸体。我就亲眼见过邻村一个小男孩溺水被救上来时的情景,先是抱到扣在地下的锅上,嘴里不住地往外流水,后又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提着两条腿倒挂在脖子上使劲摇晃,嘴里不住地往外吐东西。但小男孩最终也没救成,就埋在了那片河滩上。听娘说,人被水淹死后会变成水鬼拉人下水,我上学放学路过这段河滩时,便总要小跑几步。尽管这样,也丝毫没有吓退我对水的一往情深,常常从娘眼皮底下溜走。娘这时就会站在家门口大喊我的名字,只要娘一叫唤,全村人都知道娘在找我,正在田里干活的哥姐们也会闻声而动,帮着找我。这种情况下,我是无处可逃的,被揪回来时娘首先看我头发是干是湿,如果是湿头发那我屁股上总免不了一顿鞋底。后来我找到了骗娘的好方法,就是理发时总求老师傅给剪短些,开始剪成“高桩”,后来干脆剪成″平顶″。这下可方便多了,从河里上岸,只要头甩几下就恢复了原状,靠这一招,我常常在娘那里蒙混过关。 娘的声音留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我上初中那段日子。我在村里读完小学,就考到离家十余里外的乡中学读初中,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要住校的,但我家孩子多,经济困难住不起校,只有靠走读,每天要来回走三十里左右的路。夏天还好,到了冬天昼短夜长就困难了,下午放学时,太阳还挂在天边,走着走着太阳就掉下去了,渐渐地黑幕就笼罩了我回家的路,特别是路边还经常有一两座新坟阴阴地在那里晃动,我心里就一阵阵发毛。就在我心里发毛时,常能听到娘在两三里外叫我的声音,顿时心里有了底,恐惧顿消。此时娘的声音是那么地有诱惑力,那么地动听,好像娘就在我身边。在我上初中的两年里,娘只要见我晚上迟迟没有到家,就要往学校方向迎上一段路程,有时能迎到三四里外,正是娘的声音伴我走过了那段时不时出现的黑路。 后来我考到县城读高中,又考到外地读大学,就很难听到娘的声音了。放假回家时,我也不像小时候到处乱跑乱窜,用不着娘大声叫唤。但娘的声音总是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我童年的记忆,有时在夜里似乎听到娘的叫唤,我常高兴得一骨碌坐起来,才发现是自己梦里又想娘了。 工作后,我常想着把爹娘接来城里住,但每次住不上几日,娘总会找出各种借口急着要回老家,不是门口没人照应,就是我那小侄儿没人带。就这样,二老仍长年累月住在乡下,娘的声音也一直与我相隔数十里,只有在电话里偶尔听听。打心眼里,我就喜欢娘在电话那头大声说话,娘的声音越大,我心中越觉得甜丝丝的。 不支持F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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