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小姐

　　■乔宗玉

　　第一次见到电梯小姐，是上世纪80年代末在一家大百货公司里。她们个头高挑，面容姣好，穿着紫色的套装，倚在手扶电梯边，笑意盈盈，小心翼翼地扶着顾客上电梯。在12岁的我的眼中，电梯小姐无疑与医院的护士小姐、飞机上的空中小姐一样，如同降落人间的天使，给予人们温暖与关怀。

　　这些年，高级百货公司的电梯小姐制服更为精致洋气，服务也愈发细致周到。制服的色系按季节划分，春天的粉、夏天的绿、秋天的橙、冬天的靛……再加上别致的小帽、精巧的胸针、雪白的手套……让人们在狭小的电梯空间里感受到四季轮转的温馨。而且，从进入电梯到走出去，电梯小姐都会以轻柔的声音，用标准的问候语为你服务，令人倍感惬意。

　　事实上，大部分的电梯小姐未必能够身穿华美制服，在

装修精致的电梯间工作。比如说我所居住的小区的电梯小姐，她们从乡村千里迢迢来到首都北京，一年四季穿着深蓝的工作服，勤勉工作，赚取那微薄的薪水。与高级百货公司的电梯小姐相比，小区电梯小姐少了些许华丽，亦谈不上形体礼仪，却多了份淳朴、厚道，她们的问候不是职业性的，而是自然而然发自内心的。比如，我夜间看戏归来，她们总会关切地问一声：“刚下班？工作真辛苦啊！”我摇头说不是，告诉她们，我是刚观看完演出，她们便会闪着好奇的眼睛，听我讲我看的戏……相对楼门间冰冷的防盗门，电梯小姐的真切关怀，无疑是一股暖流。

　　年纪大点的电梯小姐，时常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告诉乘客，说丈夫来信讲今年老家的收成还不错，小孩也考上好中学了，她正打算给他们爷儿俩一人打一件毛衣；年纪小的电梯小姐，分明一张稚嫩的娃娃脸，闲时叠着千纸鹤，说说笑笑……

　　在小区住了五年多，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拨电梯小姐，记忆犹新的是两位分属“80后”和“90初”的电梯小姐。“80后”电梯小姐是为了凑足弟妹们的学费，远道北京打工。一次，我偶然去楼上一位邻居家，无意见到“80后”在那里做家务，才知道“80后”为了补贴家用，便在看电梯之余，给人做钟点工。至此，我便对这个小巧腼腆的姑娘刮目相看，觉得她吃苦耐劳，品性不错。

　　“90初”电梯小姐大约是独生子女，在家乡也是父母手掌心上的宝贝，而今来到京城，独自生活，必定有许多不习惯。“90初”爱看书，除了按电梯键，便是埋头看书，一个人静静的，偶尔一说话，脸便羞怯地红了。我觉得读书是件好事，况且她这么年轻，荒废时光太可惜。于是，我将家中几本图书给予了她，她感激不已。一天晚上，我在电梯间碰到她，她掏出一大把红枣塞到我手上，热情地说：“我妈妈来看我，这是刚从家门前的树上打下来的枣！”

　　在日剧《东京电梯小姐》中，女主人公幸子便是一位俏丽的电梯小姐，她每天给老家的妹妹写信，犹记得，当东京雪花飞舞之时，幸子兴奋地在信中说，自己感受到了家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