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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的史学家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9月17日 09:06 中国经济时报
■梅桑榆 精明的史学家,经历了十几年寒窗苦,又在故纸堆里钻了几十年,面有皱而鬓染霜,发虽真而齿有假。他经历过伟大运动,见识过人心的险恶,深知文字狱的可怕。故做学问虽然称得上踏实严谨,但处世却不免有些精明圆滑。他虽然经历过动乱,受过波折,但后来却欣逢盛世,并赶上全民读史的热潮,于是今日上讲坛,明日下课堂,这周应邀飞赴某地参加研讨,那周如约赶往某地举办讲座,还要到某书店签名售书与读者见面,到某学校为大学生搞勿忘国耻的演说……整天东跑西颠,忙得不亦乐乎。 他学问高深,精于考据,故讲起历史追根溯源,脉络清晰,开阖自如,逻辑缜密,且旁征博引,论证有力,无一例证无出处,无一轶事无来历。比如顺治帝究竟是出家遁入空门,还是患天花死在宫里?比如康熙皇排行老三,为什么能够继承大统,他是否患过天花,脸上有没有留下麻子?比如雍正是因服春药或长生不老的金丹而暴死于圆明园,还是被罪人吕留良的孙女吕四娘刺杀?等等等等。他无不讲解得头头是道,活灵活现,全面得不能再全面,细致得不能再细致,一天讲不完,再来一天,反正说书人的“且听下回分解”最能吊听众的胃口。至于帝王们为登上龙椅而搞的种种骇人听闻的阴谋诡计,为了保住皇位而对人民的血腥屠杀,君主专制制度的黑暗、腐朽与残暴,他一律略去不提。他怕揭露了帝王的罪恶,一是有损这些伟大人物的光辉形象,二是有搞影射史学的嫌疑。 他对那些伟大帝王的丰功伟绩,就像对自己手指和脚丫一样了解,所谓“了如指掌”是也。他对伟大帝王在位时版图如何之大,国库的银子如何之多,更是如对自己的住房面积和存款多少一样熟知。汉武帝刘彻在位时,疆域如何之大,库银如何之多;清太祖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兴师反明后,于“萨尔浒之役”如何重创明军,此后如何连克明沈阳、辽阳、辽东等70余城;清太宗皇太极如何五次挥师突破明长城一线,南下耀武,又如何东攻高丽,西服蒙古。清世祖福临在皇叔多尔衮的辅佐下,如何击败李自成的百万大军,如何挥师南下,势如破竹,从北京一直杀到广州;清圣祖玄烨至清高宗弘历在位时,疆域东西到哪里,南北至何地……无不交代得清清楚楚。但征服异族,扩大疆域,是不是侵略?其战争是否正义?穷兵黩武给人民带来什么样的灾难?皇帝的库银从哪里来?他们为增加库银用了哪些掠夺、盘剥、压榨人民的手段?他们如何荒淫奢侈挥霍这些库银?精明的史学家却略去不提,至于清军入关后进行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广州屠城”等一系列野蛮血腥的屠杀,他更是避而不谈。 他的史观与时俱进。辽与北宋、金与南宋,当时明明是两个国家,但现在讲民族大团结,他就说辽、金侵宋是“兄弟打架”,而杨业、岳飞等抵抗外敌入侵的民族英雄,也就没有继续宣传的意义,因为宣传他们影响民族团结。而为清军充当开路先锋,疯狂屠杀明朝臣民的降清明将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等,却被他说成是认清大局、顺应潮流、与时俱进的俊杰,是为大清夺取江山、扩大版图立下了殊勋的功臣。 在各地为发展经济大打历史名人牌之今日,历史名人成为一些地方争夺的奇宝。禹帝姒文命的故里在河南登封,还是四川北川?是在安徽怀远,还是在青海民和?刘邦是出生在江苏沛县,还是丰县?他举事反秦的“汉兴之地”,是在江苏的沛县,还是在河南的永城?诸葛亮未出山时,是在南阳躬耕,还是在襄樊种田?大家长期争来争去,难下定论,而要想令人信服,就要请专家学者研讨论证。精明的历史学家为经常被人邀请之一员,每到一地,邀请者都要塞给厚厚的红包,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当然要为人家尽力。因此他随机应变,无论到哪个地方,他都能说得凿凿有据,为邀请者提供所需的论证,就像那坐台小姐,谁给钱就为谁提供快乐和欢笑。 不支持F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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