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队ＰＫ石油公司暴露的罪与罚

　　这一幕闹剧绝非孤例，只要罚款经济魂灵不死，只要强权继续膨胀，它还会以各种怪诞的方式呈现出来。

　　■王石川

　　安徽省萧县石油公司2004年与县政府采购中心签订协议，向萧县交警大队及其四个中队供油。然而自今年3月下旬起，交警大队停止支付加油费。按照相关协议，萧县石油公司在8月初停止对交警大队供油。随后，萧县石油公司的一部空油罐车，在经过萧县龙山子立交桥附近时被萧县交警大队一中队交警拦下，并以“运载危险品闯禁区和无押运员”为由扣押车辆。（9月5日《新京报》）

　　真相远比表象更惊险，隐喻远比事实更深刻。表面上看，交警队和石油公司之间的ＰＫ，是因为契约纠葛而引起的经济纠纷，但事实绝非表象所显示的那么简单。在这场ＰＫ中，有太多的意味令人咂摸，也有太多夸张的表演令人忍俊不禁，还有太多的言外之意让我们恐惧。从中，我们看到了什么？

　　其一，罚款经济是怎么炼成的？萧县交警大队李华大队长表示，萧县交警大队支付加油费的资金部分来源于罚款。交警罚款是创收手段，罚款是经济学，是经济增长点，这是坊间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如今李华队长的一番披露，不仅证明了该潜规则确实存在，而且已经显规则化。谈到罚款经济，西南财经大学教授朱明熙说：“无论合法或不合法，这些钱都是政府的行政及事业单位的创收所得，由于相当部分根本不进入国家预算进行公共分配，绝大部分变成了收费部门的‘小金库’任意发放和挥霍。”试问，萧县交警大队用罚款还油费，其余的罚款流入何处，有无进了单位小金库？

　　其二，堂堂执法部门为何如此张狂？李华说：“不就是欠了几个月的油钱吗？我们是堂堂执法部门，县石油公司至于为了这点钱把我们的油给停了？”一句“不就是……吗？”李华的骄蛮和不屑之气溢于言表；一句“我们是堂堂执法部门”，李华的洋洋得意之情毕显无遗。是的，你们是堂堂执法部门，你李华是堂堂交警大队大队长，正以为如此，你们才必须严格执法，更应该依法行政。须知，执法部门不是特权的代名词，交警大队大队长也不是目空一切的特权符号。没有权力边界意识，把执法部门挂在嘴边，动辄以之自矜，与土霸王何异？

　　其三，石油公司是不是委屈的小媳妇？萧县石油公司石董事长介绍，“由于交警大队拖欠巨额加油费，我公司目前陷入严重的财务危机。”据悉，萧县交警大队共拖欠石油公司加油费21．2万元。笔者有些纳闷，财源滚滚的石油公司会因20来万的加油费陷入困顿？有个细节是，萧县石油公司光每天租用私人油罐车运油的成本近千元，区区20万岂会让石油公司伤筋动骨？显然，不能排除石油公司有故意叫屈哭穷的成分。当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我们也确实见惯了垄断巨头、石油公司动辄逼宫、动辄哭穷的夸张表演。只要是表演，就不能不让人心生厌恶。

　　其四，强权之下，谁不是弱者？萧县石油公司财大气粗，也底气十足，饶是如此，仍是萧县交警大队的刀俎之肉，在这种权力生态下，普通司机生存环境的恶劣程度可想而知。有网友谑称：“石油公司的经理今后是没法在当地混了，否则会被整死。趁早远走他乡。”危言耸听也许有点，但不是全无道理。平心而论，在一些地方，一些执法部门早已作威作福，甚至无法无天，看谁不顺眼，只要权力之手能够触到，就会给你穿小鞋，刁难你。正如有人感叹，在现行行政管辖架构和法治环境下，一些大盖帽要找你个碴让你放点血真的是易如反掌。强权如此骄蛮，又如此不受到制约，不止是石油公司之悲，司机之悲，亦是当地居民之悲。

　　一言以蔽之，在交警队ＰＫ石油公司的闹剧中，我们看到了丑陋、看到了强权，也看到了表演，当然还看到了制度性病灶。交警队ＰＫ石油公司将以何种结局收场，我们不得而知。但我相信，这一幕闹剧绝非孤例，只要罚款经济魂灵不死，只要强权继续膨胀，它还会以各种怪诞的方式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