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号的诞生与导向：豫商向上生长

　　一个声音，一句话，在河南上空经久飘荡。

　　“用发展赢得尊重”，这是河南省省委书记徐光春执政河南至为经典、传诵最广的一句话。

　　历史与现实两徘徊、资本与实业两彷徨。

　　对接与扬弃，突破与作为，豫商群体何以持续？

　　编者按

　　呈现于此的，是“发现豫商”报道的第二期，上期报道我们基准于豫商群体的重新发现与积极定义，那是本报记者行走郑州、新乡、许昌、南阳等地的见闻与思考；本期报道我们落笔于豫商群体的审慎观察与理性建言，这是本报记者在洛阳亲历第二届豫商大会的思想提炼与升华。豫商群体正以实际行动力争成为河南形象的生动标注，但是他们遭逢的挑战依然严峻甚至艰险。

　　关乎豫商的报道阶段休止，但是我们依然留存一份感性的观照与透彻的领悟。

　　此时此刻，本报两位记者还在晋江、厦门、福州等地奔走，她们要告诉公众发生在那里的商业故事与传奇。9月10日开始，闽商报道亮相，让我们一起调整视线、变幻思绪，聚焦“爱拼才会赢”的那一群商人。

　　这是一道思考题：河南如何用发展赢得尊重？

　　出题人是徐光春。

　　8月28日，第二届豫商大会在洛阳召开，规模鼎盛、场面宏大，海内外800豫商集体直面徐光春的追问。

　　“新豫商新形象，首先要打造若干个强势品牌。”河南省政协副主席陈义初说。

　　“没有龙头企业”是河南的尴尬，这个经济总量连续第9年居全国第五位的经济大省，没有年产值3000亿元的产业，也没有年销售超过300亿元的企业。洛阳石油化工总厂（已纳入中国石化旗下）、安钢、双汇、平煤集团、中国一拖、永煤集团等巨无霸，其销售收入仅仅超过百亿，且这个百亿俱乐部的会员目前只有14家。

　　因此河南经济生活的热点在从“百亿企业”向“千亿企业”迈进。身处这股洪流之中的“新豫商”们，唯有跟进。河南省中小企业服务发展规划处调研员王晓光指出，规模小、区域辐射带动能力就差，市场影响力和

竞争力就相对减弱。

　　上世纪末“野太阳”陨落的过程还赫然在目。当年作为中原商业一大标志的郑州亚细亚，在崛起之后不久迅速颓败。在丹尼斯百货总经理蔡英德看来，其失败是必然的，“因为百货业并不适合连锁经营”；外人认为是资金链断裂所致；当年曾担任亚细亚顾问的河南省财经学院史璞教授则说，“随着快速扩张，亚细亚的管理也出现了问题”，他说当时也许今天还是郑州总部办公室一个打扫卫生的人，明天就成了亚细亚南方某公司的总经理了。

　　体质羸弱、难抗风险；急速成长，快速衰败。这是豫商的独有宿命？

　　新经济魅惑 剥掉“农业”那层皮？

　　新经济、博“快钱”的影响与冲击无所不在。

　　“据我所知，现在很多河南企业家确实都想由原来的初级产业转向新型产业。这些企业家都在四处打听有没有好的发展方向，在股市开始转牛之后，很多企业都拿出大量自有资金炒股。”宛西制药董事长孙耀志告诉本报记者，他当时也已打算拿出3000多万元进军股市，“后来想想这样钱来得太快、太顺利，结果必然就是不再专注做企业。”

　　也许是开封九建九淹的沉痛历史已经刻入他们的骨髓和血液，使得眼前的暴利对一部分人而言，比之宏大的事业理想更能遮蔽双目。

　　“作为河南的人大代表，我比较了解这些情况。”北京河南企业商会理事长、北京金色世纪网董事长李梓正指出，河南原来是农业经济，现在正在转向工业经济。因此出现了很多人由原来的涉农行业转行现象。“新豫商”代表企业中，很大一批都延续了古代河南商人的经商理念，“土”味十足：以三全、思念为龙头的冷冻食品行业，“那真是拿手一个个捏出来的”市场；而双汇则是一个“杀猪杀到200亿”的企业；华英禽业集团董事长曹家富被称为“世界鸭王”。与这类企业相比，新豫商的另一个代表，生产客车的宇通，很多人都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另类”，“想不通它为什么是个河南企业”。

　　“一个地方的企业群体，之所以能够称得上商帮，必然是受历史沿革影响。”豫籍在京资深策划人士张中锋指出，“基于共同的地域资源以及有共同的群体性特征，地域资源提供了产业发展所需的材料以及人力。”

　　史璞教授坚持认为，能够代表豫商的，还是像三全、思念这样“立足河南的农业资源、人力资源”的企业。

　　“很多企业家可能都会走入这样一个误区，总认为涉农产业很土，想搞时尚，而恰恰所谓的时尚行业可能会成为河南发展的阻力。”张中锋说，现代农业会是河南发展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也有人以“农”为乐为幸。比如刘晓真的兴泰科技，“我就是想用最前沿的科技来改革改造传统产业”，兴泰科技正在做的是主食产业化。孙耀志也在坚持中药产业化，“新科技可以提高效率，但新科技只能是一种手段，为我们所做的事业服务”。

　　多元化冲动豫商集体有意识

　　宛西制药是什么？相信大部分人都会说这是一个中药企业。

　　但是在宛西制药集团内部，除去中药这个“支柱产业”外，汽车零配件、汽车水泵是其第二大收入来源。

　　这不是孤例。进入许昌市区，首先扑入眼帘的是“瑞贝卡大酒店”，瑞贝卡这个“假发”制造的“王者”据说不单单介入了酒店业，对高速公路、市政水务多有染指。另一家许昌的明星企业许继，旗下20多家子公司中不仅有其主业继电保护产品，还有金融类公司，同时也是中原证券的股东，“牛市行情中，中原证券为集团贡献了很大一部分利润。”其内部人士称。

　　郑州经三路上，紧邻著名的萧记烩面馆，有座“冰熊”大厦。路过这里，郑州当地人会告诉你，冰熊曾经有多么辉煌，“当年的多元化道路害了它。”河南多元化失败的案例比比皆是，曾经炫目一时的“河南首富”孙树华，他的华林集团从表观看就是死于多元化。这家以塑料蓬布起家的公司，2003年涉及的行业已经涵盖交通、能源、路桥、教育、化工、纺织等多个领域。

　　思达高科名誉董事长汪远思指出，“多元化没错，也不是下属企业能不能互补的问题，关键是你是否打算好了要不要做这件事。”他认为，选择做一件事情，必须考虑“资源配置能不能对它起到正面作用，还是我要为它单独配置资源，以及自身有没有配置资源能力”。

　　金色世纪商旅网虽然是一家新经济公司，此前也有过多元化的尝试。“当时，我也在郑州买过一块地，准备搞房地产，我把开工证、预售证全都办好了，最后还是转出去了。”很多人都说如果当时不卖，李梓正现在的收益要比之前多30倍，“但我并不后悔，因为那不是我的专业，我没能力做好。”

　　“做之前，有没有打算好，有没有能力、精力做这个事情就很重要。”汪远思此前接受媒体时称。

　　宇通做加法，是在主业能够提供稳健的利润支持、人才和管理战略基础上。双汇很少涉及其他不相关的行业，许继集团的扩张，也是遵循“一纵一横”的战略方向进行。

　　规模化生产而不失控

　　豫商如何掌控成长？

　　前几年，金色世纪商旅网董事长李梓正就去读了一个MBA班，并且选择了远离北京的上海。“如果身在北京，就会被公司各种各样的事情牵绊，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其次则是那边的同学中南方人比较多，我可以跟他们学学做事。”而促使他这么做的动力是公司的扩大，“从5个人到500多人，期间存在太多管理挑战，所以学习变得很重要。”

　　对河南企业有着近30年研究经验的史璞教授认为，河南企业会碰到的重要问题之一，是“如何在未来规模化生产中不失控”。对于大部分河南企业来说，从创业走向到守业，可能面临的问题以及所能采用的解决方法都不一样，“要把企业做好就必须适应企业自身的发展规模”。

　　本报记者在河南商界密集采访期间，发现一个现象，大部分河南企业目前仍实行的是“家长制”的管理模式，“老板特别重要，一把手最关键，不管智囊团怎么样，采纳与否是领导人的事情。”兴泰科技董事长刘晓真从民族性方面说明了集中决策的必然性，“在中国，民主决策的基础并不存在。本土公司的管理，总得有一个人说话算数、拍板决策。”

　　尽管允许有不同意见，但“公司内决策基本都听我的”。这种情况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公司内老员工差不多都是跟着创始人一路走来，有着高度统一的价值观。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刘晓真认为，“未来假如发生剧烈变动，首先这些年跟随我走过来的人会觉得不适应”。刘晓真今年62岁，双汇的万隆已过70岁，如今“新豫商”代表企业创始人中很大一部分面临权力交接。

　　“我在一线工作的时间还有3年，我的脑子还能做些战略设计。”在剩下的3年中，刘晓真要做的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把很多制度固定下来”。尽管他相信，黄鼠狼不可能生老鼠，一代不如一代。大部分河南企业已经在刻意地培养接班人，“年轻人能力不赖，对公司的把握也比较到位。”

　　链接 豫商地理：群像素描

　　从“项羽率江东子弟八百骑伐秦”起，地域就成为鲜明的识别特征。中原厚重的文化底蕴，为豫商涂抹上了浓浓的性格底色，地域的性格特征也成为外界认知新豫商的方法之一。

　　东西南北中，豫商各不同。豫北人爽直，豪迈、诚信，但契约性不强；豫南商人，精明能干，酷似闽粤之人，商业头脑发达，河南大商人多产于此地；豫西人善良、纯朴，重义轻利，不事经商；豫东人勤劳、诚恳，外出经商者为数甚众。信阳：地处豫南，东与安徽为邻，素有鄂豫皖“三处通衢”之称。商业头脑发达，精明能干酷似闽粤人。打工经济改造了历数千年的农本经济，孕育出10万之众的企业老板，其中尤以固始县为最。

　　代表企业家：

　　天明集团董事长姜明：原籍固始，现立足河南、北京两地发展，地产与金融并行、实业与资本互动。

　　华英禽业集团董事长曹家富：行伍出身，军人的雷厉风行，纪律严明在他身上烙印深刻，现在国人每消费3只鸭子就有1只来自华英。新乡：

　　古为华北八大重镇之一，今为中原制造业和农产品生产基地。

　　代表企业家：

　　金龙铜管集团董事长李长杰：由默默无闻到一鸣惊人，一根小小铜管，金龙做到了世界第一。李长杰其人，个性澎湃、待人友善、朴素低调。

　　深圳健康元集团董事长朱保国：白手起家的草根豫商，在深圳个人奋斗、自我实现，拥有两家上市公司，旗下有五大主要保健美容品牌。洛阳：

　　素有“天下之中”、“九州腹地”之称。河南的重工业基地，大型国有企业居多。

　　代表企业家： 洛阳栾川钼业集团董事长段玉贤：栾川钼业属资源产业，拥有亚洲最大的控制钼储量，2007年4月在香港上市，融资80亿元，获得李嘉诚、李兆基及郑裕彤等香港富豪力捧。段玉贤其人，第一份职业是中学教师，后由会计、业务员做起，为人朴实慷慨。周口：

　　史载明清时期“通衢五省，人杂八方，商贾云集，南北之声不绝于耳”，素有中国“小武汉”之称。

　　代表企业家：

　　北大方正集团董事长魏新：北大出品的“资本家”，资本手段整合大方正。

　　恒大集团董事长许家印：白手创业、外出打拼，恒大地产现位列全国地产企业前10强。

　　金丹乳酸实业董事长张鹏：乳酸领域的隐形冠军，生产规模亚洲第一、世界第二。郑州：

　　服装制造批发、农产品加工、汽车及零配件制造及大产业都在此集中。

　　代表企业家：

　　思念食品董事长李伟：新豫商少壮派代表，早年以记者身份采访三全食品董事长陈泽民，捕捉到速冻食品加工的商机，从而创立思念，产品畅销后，李伟谋划让“思念”产品摆脱国内速冻食品市场激烈的竞争，与世界零售业巨头沃尔玛签订贴牌生产全球供货协议。

　　宇通客车董事长汤玉祥：带领宇通完成从一个汽车修理小厂到亚洲第一客车制造商的蜕变， 性格直率强硬，为人低调、行事稳健。

　　领秀服饰总经理陈勇斌：年产两亿条，占全国同类产品50%，女裤产业集群在郑州已经成形。陈勇斌喜欢稳定，也是一个家庭感特别重的人，公司的企业愿景就是建立“领秀”乌托邦，建立“领秀”大家庭。陈勇斌选人坚持两个原则：看重文化认同、愿景认同。 张木木

中国经营报记者：邬静娜、张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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