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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话的历史学和传播学意义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01日 05:36 中国质量新闻网

  刚跟一个在北京车市里混的小兄弟学了个词——暄份儿。

  我俩之间的对话是这样的——

  我:最近忙不忙?

  他:不忙,都没什么暄份儿。

  我:???……

  这个让我听不懂的带有儿化音“暄份儿”的句子,用普通话翻译一下,就是:不忙,赚不着钱。

  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回家之后我查了查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的《北京方言词典》,没找到这条目。这俩字的写法和解释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认为比较靠谱。将两个字分开解释,先说“暄”,举两个例句就明白了,例句一:这馒头蒸得真暄。意思是很松软、内部结构间隙很大。例句二:这孩子看着挺胖,身上的肉太暄了。意思是孩子身体不够结实,是虚胖。“份”字,我认为表示空间、额度、量。俩字合起来就是油水、利润、赚头的意思。小兄弟说这是北京土话,也是他们这行的行话、术语。

  好玩,很有意思。很多北京土话都这么好玩,有意思。劳动人民都是语言大师。

  我不是语言学家,不知是否应该将“土话”称作方言,或者俚语才算比较正式文雅,但总觉得“土话”一词特别准确。我认为,学习土话是深入了解一个地方历史文化、风土人情的重要途径。很多词汇在不同的时代有着截然不同的含意,比如现在大家常常提到的一个词“圈子”,我记得好多年前在北京的市井语言中是指“女流氓”。

  很多北京土话其实都是历史上某个时代的流行时尚,记录了当时人们的交流沟通方式,也留下很多文化交汇的印迹,比如猫腻儿,指黑幕、私下交易、阴谋之类的意思,据说来源于波斯语“内情”。有些词汇则代表了曾经存在过的文明,比如:猫眼儿(有凸透镜的车灯,安在人力车、马车上)、拐子(装在留声机上的摇臂)、和尚头(汽车球头拉杆)等等。

  “天生丽质与后天捯饬相结合”,这是曾在我的MSN留言栏中停留过一周的一句玩笑话,这其中的“捯饬”(daochi,念二声和四声)就是一句北京土话,居然能在电脑上正确地打出这两个字,让我十分吃惊。而其他很多北京土话却没有这么好运,在现在的电脑字库里根本找不到相应的字,比如:ka嗤,第一个字左边一个提手旁、右边一个葛,念一声,第二个字读chi,轻声。这个词是个极有质感的词,也是一个不会让人产生舒适感的词。它最主要的意思有两个,一是指用刮的方式去除器物表面的污渍,“把锅底的锈kachikachi”;第二个用法非常“无间道”,“昨儿,张三把李四kachi了”,用现在的话翻译就是“昨天张三把李四给做了!”无论哪种用法,你似乎都能听到某种声音——类似于刀起头落的那种相当刺耳的声音。

  再比如:臿架(第一个字左边有一个片字旁,念二声),意思是打群架,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北京的混混语言,现在有反映那个时期的电视剧,字幕把这两个字打成“碴架”,也许是因为电脑打不出那个正确的字,也有可能是根本不知道正确的字是哪个。

  不可否认,很多曾经的时尚词汇渐渐湮没在历史的烟尘中,只有极少数依靠人际传播流传下来。如果没有人收集、整理、研究,这些历史的记录最终可能会彻底消失。不但是北京土话,其他地方的土话大概也都正在经历这样的遭遇。

  回过头再说那天,与车市好手小兄弟聊了不少闲话,见我十分好学、不耻下问,他竟开始有些警惕起来,说:姐姐我不能再跟你多说了,这里头的事儿你都明白了,我们以后还怎么干呀!哈哈,他有所不知,其实我对抢他的饭碗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他来自北京的哪个方位,希望由此判断出那些我听着不大明白的北京土话的来源。不过,就这么点儿事,我到底也没打听出来。《中国质量报》

余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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