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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鼻而笑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17日 23:38 中国经济时报
■思晨 缩鼻而笑语出《北史》，说的是北魏（后入北齐）的魏收。北魏的崔历览群书，兼有辞藻。北魏中兴一直到孝武时，很多公文诏诰表檄出自崔之手。但此人性奢侈，耽于财色，与诸弟不能和睦相处，世论以此讥之。崔和魏收的关系一直不好，后魏收负责撰修国史，崔担心自己会在史书中留下不好的名声，就讨好魏收说：“昔有班固，今则魏子。”那意思是把魏收比作了班固，应该说这马屁拍得算到位了，可文人之间积怨是颇难化解的，魏收听到这样马屁话缩鼻笑之，双方的矛盾没有丝毫化解。 魏晋南北朝时人表达感情的方法可算多姿多彩，阮籍能为青白眼，谢鲲会傲然长啸，魏收则能缩鼻而笑。青白眼较好理解，如我辈就常见别人白眼。就是长啸也不太难以想像，惟这缩鼻而笑有几分难以猜测。就常理去想笑主要牵动的是口，所以有笑口常开之说，好像和鼻子的关系不大，笑至缩鼻是怎样的笑？愚而如我猜测笑到鼻子也缩起来的程度大约是奸笑、不怀好意的笑，至少也是大不以为然的笑。 能够缩鼻而笑恐怕得有点条件，这条件不外乎二：一你是有求于我；二无奈何于我。倘无这两条，恐怕怎么也不至于缩鼻而笑。就魏收而言，他当时确实具备了这两条。第一崔有求于他，希望魏收能在修史的过程中不要把他的劣迹都写进去；第二崔对魏收确实无可奈何。魏收修《魏书》有“最高领导”的批准，这是一种极大的无形资源，在没有报纸、广播、网络的条件下，国家及个人所有经历全在史官笔下。是人都会充分利用自己掌握的资源，就是今天也不例外，否则垄断一词早从现实生活中消失了。魏收当然也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据《魏收传》记载，他常说：“何物小子，敢共魏收作色！举之则使上天，按之当使入地。”有这样的想法崔的马屁所能得到的回报只能是缩鼻而笑。何况当初，崔为常侍时，想找人修起居注，有人推荐魏收，崔说魏收是轻薄之徒。（魏收出使时确有不检点处）不仅如此还要治魏收不孝之罪，导致魏收怀恨在心。 而魏收在修史的过程中确实掺入了个人的感情色彩。阳休之的父亲阳固，北魏时为北平太守，因为贪虐为中尉李平所弹劾获罪，这都记载在当时的起居注中。魏收则因阳休之有恩于他，修史时将其美化成：“固为北平，甚有惠政，坐公事免官。”并写道：“李平深相敬重。”，不仅如此，魏收还收纳尔朱荣之子送来的金钱，在写史的过程中“减其恶而增其善”，难怪清人赵翼感叹：“乃知青史上，大半亦属诬”。 如此看来，说缩鼻而笑为奸笑、不怀好意的笑大约不会太错。只是崔想依靠一句马屁让魏收帮其掩盖劣迹显得有点幼稚，也难怪其人结局不佳。然而魏收如此修史必然会遭到反对，当时的舆论就认为魏收著史不平，众口喧然，号为“秽史”。此时的魏收不仅不再缩鼻而笑，就是如常人那样的笑也有几分困难，在皇帝的追问下，魏收无言以对，战栗而已。当时左仆射杨、右仆射高德正二人权倾朝野，这两人与魏收的关系特好。魏收遂为杨、高两家都作了传，这两人因此不愿意听到别人说魏收修史不实，堵塞言论，终文宣（北齐的高洋）世不再讨论，为《魏书》的流传创造了条件。 现在评价《魏书》仍是一个比较专业和复杂的问题，但从魏收的缩鼻到战栗我们可以感受到人太会利用自己所把持的资源了，文人如此、武人也不例外，古人如此，今人似乎有过之无不及。今天最会缩鼻而笑的当首推房地产开发商，房价急剧飙升早已到了众口喧然的程度，而此辈没有丝毫战栗的迹象。想来他们所有的靠山也很硬，他们所送出的好处也绝不会如魏收那样只是纸上的好听话。而最无法预料的则是把持了资源的人还要缩鼻而笑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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