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别告诉太多人

　　我问一个两岁大的孩子：“你快乐吗？”他的回答十分肯定：“快乐！”在学说话的年龄，当然，如果我问他“你痛苦吗?”他照样会十分肯定地回答说“痛苦！”但他的回答并非没有任何意义，不比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的成人答案意义更少。而我向一个孩子提这样的问题，其意义也绝对大于一些人花钱做广告，没头没脑地问别人：“你快乐吗？”甚至也不比“快乐”研究者向社会发出问卷调查的意义少多少。

　　去年，英国莱斯特大学(University of Le?鄄icester)的一些学者集合各种研究数据而绘制了“世界快乐地图”。从“地图”的排名看，丹麦高居榜首，紧随其后的是瑞士、奥地利等欧美国家，排位倒数的都是非洲国家，布隆迪垫底，之后是津巴布韦和刚果。也是在去年，英国的另一家机构———智库新经济基金会(NEF)也进行了一项叫做“快乐地球指数”的调查。结果是，除了排名末位的多为非洲国家这一点与前者有些相似外，排在前头的却均为发展中国家：瓦努阿图独占鳌头，后面依次为哥伦比亚、哥斯达黎加、多米尼加和巴拿马。

　　不管以上两项“快乐”调查的参数指标有什么不同，但从结论的巨大差异看，所谓“研究”是多么无厘头，这同时也让人觉得，“快乐”本身似乎也是十分无厘头的事。瓦努阿图是一个太平洋岛国，人口不足21万，国民人均年收入不到3000美元。当地媒体《瓦努阿图在线报》在得知NEF的调查结果后，对西方记者说：“拜托，不要告诉太多人。”

　　值得一提的是，前一项调查显示，在178个受调查的国家中，中国排名第82位，也就是说，中国人基本算是过着中等快乐的生活，不好，也不是很坏。但是一旦看到我们的那个东方邻国排名90位，落后于中国这一事实时，相信不少国人的快乐水平会有所上升，并在心里暗自嘀咕：“拜托，不要告诉太多人。”

　　“快乐”的无厘头性在于自我感觉，而不是说出来，尤其是不能“告诉太多人”。这种无厘头性还表现在，“快乐”与“不快乐”的差距也没有排名第一和倒数第一那么远，或许只有82位到90位之间的距离。如果一个自我感觉“快乐”到非大声说出来不可的地步，他的确可以说出来，但他最好仍然“不要告诉太多人”，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太多人”感到不快乐，这倒不是因为“快乐”对比使人产生“距离”感，而是因为“太多人”不喜欢“说快乐”这种方式。自己快不快乐是一回事，别人快不快乐是另一回事，向别人说快不快乐则更是不同的事。有人说这就跟搔痒差不多，英国精神分析师亚当·菲利浦的观点是：会给对方带来某种原始快感的搔痒若不能适可而止，“痒的感觉将过于强烈而导致快感转为厌恶感……搔痒并没有高潮，若不适时停止，就会转变为羞辱。”

　　也就是说，关于“快乐”问卷调查结果的无厘头，取决于“快乐”本身的无厘头。如果别人问我“快乐吗？”我回答“快乐”或者“不快乐”，都不比两岁小孩的回答更准确和更有意义。如果他说：“拜托，不要告诉太多人。”这也不表示“快乐”意义在他身上发生了多大变化，只表示他长大了。

　　《中国质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