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生素效应

　　■冯磊

　　我所居住的这个小城市，2000年的时候，每平方米商品房价格还在六百块钱左右。即使是在市中心的区域和豪华地段，一平方米房子的价格也不会超过一千元。那个时候本地人的月收入（我说的是工薪阶层），一般在七百块钱到一千块钱左右。也就是说，辛苦劳动一个月，不吃不喝，就可以买一平方米商品房了。我就是在那个时候买了房子。

　　此后不久，小城的商品房价格扶摇直上。2001年的时候，房价上涨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原本每平方米六七百块钱的地段，一下子涨到了一千元左右。于是乎民间大哗，大家都说“房子真贵啊！”

　　2003年，小城的

房价每平方米价格已经超过一千五百块钱了。记得有一次，有

房地产工作的朋友请我吃饭，谈到房价的问题，他们告诉我，以行业内部的估计，我们这个小城市房价将来会在一千七百元左右停止上涨。这个时候，我们这个地方调了几次工资，工薪阶层已经能够拿到九百到一千二百块钱左右了。换言之，一个普通平民，辛苦劳碌一个月、不吃不喝，已经买不到一平方米的房子了。

　　时间进入2006年，小城的房地产价格开始疯涨。在外地人进入本地炒房之后，本地的房地产价格已经达到平均两千二百块钱左右，豪华地段已经达到了两千六百块钱左右。就是这个价格，还在有人大声叫嚷着“还得涨。”这个时候，虽然也调了工资，但是人们的月工资普遍只能购买半平方米的房子了。

　　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房价在六百多块钱左右，很多人就嚷嚷：不得了了，房价太高了，不吃不喝得十年才能买套房子。此后，房价一路攀升到一千四、五百元的时候，不少人就开始预测：这种价格，在本地市民收入如此之低的前提下，用不了多久就要崩溃的。换句话说，不少人在等待房价的调整和下跌。

　　现在好了，房价每平方米已经达到了两千五百块钱左右，看看大家的反应吧：前两天小城南郊有几座新楼开盘，房子还没有盖到一半，期房就已经销售一空了。更有人大清早去排队，就为了去拿一张售房卡。买涨不买跌，是几乎所有人的德行。

　　房价一开始涨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感到高得离谱。可是等到房子价格已经涨到是原有价格三倍的时候，老百姓就疯狂了，再也没有人认为房子价格得下调了。这个时候，房子价格当然更高，但已是“虱子多了不咬人”了。

　　记得当初内地有歌星被免试送到某学府读研究生，全国一片哗然。但是此后不久，素质高一点的、低一点的，陆陆续续有很多明星都到大学去面试读研究生了。那些曾经在报纸和刊物上大声疾呼的人发现，即使把嗓子吼痛了也不会再引起大家的注意。再后来，免试读书也不够风光了，一不小心，就有明星到大学去做名誉院长了。这样的新闻一条接着一条，最后，用山东话说，也“虱子多了不咬人了”，反正大家都这样做，谁还在乎这个？！

　　当然，此时所谓高等学府们的声誉，是一扫而光了。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的家乡附近有一个大队会计，因为贪污而自杀了。据说贪污数额只有十七块钱。改革开放初期，从报纸上看到的一些贪污犯，也就是几千块钱，有的人在风头上“犯事”了，据说所收受的贿赂，也就是几瓶茅台或者一个电

冰箱。

　　最近几年，媒体上报道的此类事情逐渐多了起来。南方有个什么局长，从他家车库里搜出来好几千万，检察院把这些钱摆在桌面上，那钞票有半人多高。最后也就是判了个缓期二年执行的死刑。换言之，如果“好好表现”，还有活路的。

　　在医学史上，抗生素的发明实在是一个伟大的奇迹。抗生素让众多的病症简单轻松地就治愈了。然而，抗生素的使用本身也是有弊端的。使用多了、久了，就容易出现“抗药性”，这个时候，就得加大剂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四环素和青霉素的效力就已经大大降低了。此后，随着一系列新药的推出，人类自身的抗药性也在不断提高。所以现在抗生素的使用就变得越来越谨慎了。

　　从房价、到明星再到对贪污腐化量刑的标准，所考验的，说到底都是我们的心理防线。我们生活中的“抗生素效应”，想来也是由来已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