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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的福猪回忆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03日 00:10 赢周刊

  杨文清

  那头猪福气大,人为它受苦,它享福。

  上世纪70年代的夏日,一辆汽车停在村头,车厢装满了子猪,这些子猪皮红毛顺眼,与农人圈里的毛黑大肚的内江猪相比,不是俊男就是靓妹,惹得村民眼发馋,片刻工夫,便抢购一空。

  未及半个时辰,村子里乱了营。子猪前面跑,主人后面追。猪跑如响箭,灵活似狡兔。东家正追猪,西家猪跳墙。人喊猪叫围追堵截,好一番热闹。整整一晌方渐平息。子猪鼠溜得很,一米多高的墙,噌一下就蹿过去了,手里提着子猪,脸上红扑扑的乡亲,饱含兴奋。我家也少不了买回一头子猪。因为这群子猪是父亲等人从陕南买回的,他自然格外高兴,但是从此父亲的苦日子来了,那子猪则享福的日子开始了。

  冒着酷暑,父亲开始清扫猪圈,清洗猪食槽。还挖了土坑,倒上凉水,供猪洗浴,又修缮猪窝,给猪营造良好的生活环境。干完这些活,父亲已汗流浃背,他没有丝毫懈怠母亲端来一碗手擀面。父亲只是嗅了嗅,便来到后院,把面倒进猪食槽。猪香香地吃,父亲默默地看,眼里那一份慈爱,让自己的儿子心生妒忌。

  那年月,农村人生活拮据,父母常为无钱花而拌嘴。子猪刚到我家那几个月,父亲把人吃的玉米粑粑掰成小块给猪吃,为此没少受母亲抱怨。父亲对这头猪十分大方,无论天多热,他都会在出工时带上草笼,中午放工时,拔一笼青草回来喂猪;天冷时,他总是把饲料烧得烫烫的,怕冷食伤了猪胃。我和弟弟下午放学,很自觉地提上草笼,去田里拔草,猪大了,胃口增加。父亲拉上盛几百斤的铁桶用绳子系着,甩进池子,等水桶灌满了,滗干水分,才将稠糟倒进铁桶。平常父亲拉回糟子,大约在午饭前有一回,眼看过了中午一点,母亲做好了饭,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父亲的身影。母亲喊我们兄弟去接父亲。

  正是盛夏酷暑,骄阳似火。渭河支流涝河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远远村边上,停放着架子车,一旁白杨树下堆着一团黑影。走近一看,是父亲!他因又热又饿难耐,心慌的老病根又犯了。见到我俩,父亲疲惫地说:“实在走不动,就歇下了……”父亲一进家门,未及擦洗,先舀糟子倒进猪食槽。猪见了父亲,仿佛见了亲人,冲过来,吧唧吧唧吃起来。父亲长出一口气,方才转身进家。

  猪产崽是在来年的冬天。提前几天,母猪开始叼柴草进窝。父亲见了,高兴地说,“猪要做妈妈了。”接下来数日,父亲忙得不亦乐乎:打扫猪圈、猪窝,拉来干土垫满怕产下的小猪掉下坑去,摔出毛病;又给猪窝换上干,铺上麦草,还安装了电灯,猪产崽的那晚,父亲整夜未合眼,助产士般守着,待到天亮,十二个猪崽挤挤挨挨地拱着母猪乳头——眼未净,幸福已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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