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梧：“农民工最欢迎的城市”由谁说了算？

　　文／本报特约评论员 李西梧

　　进入新世纪，一种新的信息采集手段如雨后春笋般兴起。由各类调查机构、咨询公司通过设置不同的问卷，选择对不同类型的群体进行调查分析数据得出结论，给人以客观、真实、可信的统计信息。这类调查由于许多选题与民众关心问题贴近，所以广受欢迎。但现在有些调查不知是应大众需求还是“命题作文”，公布后让人感到啼笑皆非。近日由某调查咨询机构发布的“农民工最欢迎的城市”的调查报告（2月8日中国青年报），就很有搞笑的味道。

　　据这项新的调查报告显示，在全国范围内10个最受农民工欢迎的城市分别是：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杭州、青岛、苏州、无锡、厦门和温州。这些城市为什么最受农民工欢迎？因为北京被农民工认为是“文化大都市”；上海被称为“学习型打工城市”；广州市民“最尊重农民工”；深圳“工资待遇最高”；杭州“生活环境对打工者有天然吸引力”；温州“最少有在异乡的感受”；青岛的“大都市形象”……这是在农民工群体中进行调查得出的结论吗？恐怕在漂洋多年、学富五车的“海归”人士调查中，也难以得到如此充满诗情画意的概括。

　　什么城市最受农民工欢迎？只要真实询问任何一个普通的农民工，都会得出明确的回答，那就是容易找到一份能干的工作，有一个栖身的住所，有三顿饱饭吃，最好晚上能在公共场所看上一场电影，到年底能足额拿到工资快乐地回家。

　　不可否认，如今许多城市为改善农民工的工作生活条件，做了许多努力，取得了明显的成效。农民工兄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但是，城市对广大农民工来讲，远没有到是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的地步，而是这个城市对自己是接纳、还是不接纳的问题。大部分农民工外出到城市里找工作，要么是政府组织，要么是投靠亲友，要么是听到有关信息决定先闯一闯，不可能按照自己喜好或美好印象，把全国的城市先筛选一遍，从而决定到哪个举双手欢迎自己的城市去。如这样，他们到城市去就不是打工，而是王子外出巡游了。况且，有比较才有区别。即使有少数农民工去过不同的城市，他能说出不同城市的打工工资、饭菜价格，但绝不会描绘出“学习型打工城市”的高端印象。更何况，大多数的民工只在一到两个城市呆过，你让他拿什么来做参照？

　　我不敢说，设置这样的调查题目是一种幼稚。因为这些调查机构能用心良苦想出这样的题目，费力吧唧去进行问卷调查，肯定有其明确的目的。但从调查的内容也可以判断出，其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反映农民工心声。近来，让人越来越感觉到社会上对农民工的关心，已带有某种“政绩化”的倾向。如今的媒体，对农民工的关注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各级政府、各行各业，惟恐在关心农民工上落后于他人。尤其到了节日期间，各类层出不穷的好事，让农民工乐得找不着北。可许多好事，农民工到头来并没捞住多少实惠，而有关部门的脸上倒是大大地贴了金。比如

铁道部门春运期间开通“民工专列”，对于农民工来讲无多少实在意义，不管什么“列”，能买到火车票回家就行，可铁道部门则大有宣传由头了；又比如为民工的“讨薪行动”，有关部门平时不抓年底抓，日常工作不抓专项行动抓，没人关注时不抓上级号召时抓，就因为彼时不抓此时抓的意义大不一样，如此才能写进汇报，列为政绩。

　　某些官员的喜好，在一些调查咨询机构中不由自主地形成了导向。他们已经摸清了，什么样的调查题目能挠到领导的“痒处”；什么样的统计结果，会在公布后让领导心花怒放；什么样调查结论，会得到领导认同并对自己以后的工作予以“大力支持”。而当前农民工问题是最能给领导政绩上增光添彩的，所以设置这样的命题并得出“想他人之所想”的调查咨询结果不足为怪。至于由此还能不能保住社调咨询机构客观、公正、真实的名声，那就另当别论了。

　　“农民工最欢迎的城市”由谁说了算，当然应该是农民工自己。但愿前一段网络上风行的“恶搞”，如今不要搞到农民工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