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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盛开时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19日 00:02 中国经济时报

　　■廖保平

　　前几天，看中央电视台《影响2006》年度新闻记忆十大新闻图片颁布奖晚会，有一幅获奖照片《在那玫瑰盛开的地方》，是一双手捧着一枝红玫瑰，画面简洁平静，却深深地震撼了我。

　　那是一双栽种玫瑰的花农的手，一双被玫瑰刺扎得面目全非的手，据主持人讲，那双被扎了又扎，扎出老茧来的手，一般的刺已经奈何不了它。就是这么一双新伤覆盖旧伤、老茧覆盖新伤的手捧着一枝鲜艳夺目的红玫瑰呈现在我们面前，伤痕累累的糙手与娇艳欲滴的花朵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人过目不忘，震撼了我，令我沉思。

　　在我们习惯的思维模式里，玫瑰被赋予了太多美好、太多浪漫的东西，比如红玫瑰代表热情真爱；黄玫瑰代表珍重祝福；紫玫瑰代表浪漫真情和珍贵独特；白玫瑰代表纯洁天真；黑玫瑰则代表温柔真心；橘红色玫瑰代表友情和青春美丽；蓝玫瑰代表敦厚善良，等等。很难将这么美好的东西与令人惊悚的事情联系起来。可是这幅照片就巧妙地将两者合为一体，把美丽与美丽背后的艰辛，把浪漫与浪漫背后的残酷，把丰收与丰收背后的汗水，把关注与关注背后的遗忘，生生地捧到我们的眼前，每一个面对它的人都不能不为之动容！

　　据说这幅照片拍摄于2006年的情人节前夕，可以想象，在情人节来临前，每个城市里都涌动着浓浓的节日气氛，空气里漂荡着巧克力的奶香和玫瑰的馨香。情男情女们忙着准备玫瑰和礼物，向他们的情人表达爱意，空气里漂浮着缠绵的情爱，仿佛所有人的情愫都被调动起来。可是对一个花农来说，这些日子并不是他们享受温情浪漫的时候，而是他们一年中最忙碌最辛劳的时节，一年的收成都要寄望于这些日子可以多卖一些玫瑰，可以卖个好价钱。对于红男绿女来说，玫瑰代表浪漫和爱情，是精神或情感的象征。而对于花农来说，玫瑰代表着一家老小的生计，玫瑰就像棉花和粮食一样，关系着吃饱肚子，穿衣御寒，关系着家人看病，孩子上学……在花农的眼里，玫瑰朴实无华，无关风情，她就是实实在在的养命之物。

　　可是在玫瑰满街蔟动的季节里，有多少人会去关心玫瑰成长的故事？有多少人想起花农的喜怒哀乐？甜蜜的自在甜蜜，快乐的自在快乐，追求的自在追求，享受的自在享受。绚烂的色彩挑逗着人们的目光，只有那为生计奔忙的人、默默无语的人成为繁华与浪漫的底色，而这底色恰恰被有意无意地忽视了。

　　我依然记得2006年的情人节。报纸上说，酒店里价格不菲的烛光晚餐老早就被预订一空，一枝金子打的金玫瑰开价数千元，也不乏出手阔绰者买走，大街上“门面”装饰一新的男人抱着玫瑰，就像抱着他们的爱情。报纸上还有喧闹的情人节话题：情人节热闹的背后，是居高不下的离婚率；有人在网上发帖子招情人，以温暖彼此孤独的心；情人节变成了“擒人节”、“情人劫”，等等。所有这些，都让我们看到了“一年盛似一年”的繁华与浪漫，看到了红男绿女的愁怨与孤寂，看到都市人的情感像玫瑰一样经不起存放。这一天仿佛无关底层的疾苦，无关幸福的来源。直到看到《在那玫瑰盛开的地方》，我似乎悟出，情人节并不是总是繁华，玫瑰也并不总是浪漫，每一天都是真实的，只是，有些东西朴实真切得已经让我们忽略了她的存在。

　　能不能透过繁华看到苍凉，能不能于浪漫感受现实，能不能从玫瑰想到棉花，这是一个心灵问题。心到哪里，我们的目光就能到哪里。不过，对于红男绿女来说，玫瑰就是玫瑰，棉花就是棉花，是不需要牵连起来的。只是，如果他们懂得了玫瑰其实就像棉花一样，他们或许更加懂得爱情的来之不易，更加珍惜现有的幸福。

　　而对于某些人来说比如“人民公仆”、“为人子女”之类，他们应该由玫瑰想到棉花。很多时候，他们需要沿着玫瑰花朵触摸到枝叶，沿着根茎抵达坚实的泥土，那里是生长棉花、稻谷、小麦、玉米的土地，那里是滋养丰收、娇艳、繁华、浪漫的地方，他们应该对此心存感激，就像喝水不忘挖井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