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宏观调控效果

　　■对策研究■李军杰

　　2006年，宏观调控效果显著但投资仍有反弹可能。

　　在一系列组合调控措施的作用下，固定资产投资持续大幅攀升的势头得以扭转，进入2006年三季度后呈逐月回落态势，经济正在朝着宏观调控预期的方向发展。但我们必须注意到，2006年前11个月累计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仍高达26．6％，这一增速不仅是在持续四年高增长基础上的加速扩张，而且也超过了2003、2004年过热时期的增长水平。按照中长期趋势衡量，则更是大大超越了1990－2005年（中期）投资平均增长20．8％、1981－2005年（长期）投资平均增长20．1％的水平。

　　当前，我国经济运行中有两股力量在实质性地推动经济增长，一股是市场本身的、完全以市场利润为基础的周期性景气循环。如果从2003年开始算作一个小的重工业化投资周期的话，按照常规，这个周期将在2007年左右结束，它的主要推动力可以归结为以

能源和原材料为主的重工业产品投资。从投资顺序上看，先是煤炭、电力、有色金属等能源和原材料行业的高速投资，接下来是机械装备制造行业投资的较快增长，随着这两波行业投资高峰的渐次回落，一个标准意义上的重工业投资周期逐渐完成，投资所形成的当期需求随之下降，所形成的产能过剩更加突出。另一股力量则是由地方政府推动的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和

房地产投资（以下简称城市建设）。从纵向产业链条来讲，重工业化的最终目的是为城市建设和居民消费结构升级后所形成的汽车和房地产等大型消费品生产提供中间投入品。从逻辑上看，是城市建设和消费结构升级带动工业化，而不是相反，换句话说，是地方政府推动的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和房地产投资在为重工业产品提供市场需求，相应地，以这些需求所形成的市场营利点为基础构筑了一个个小的重工业投资周期。2003年至2007年这个小周期算作第一个，但决不是最后一个。中国作为一个大国，就当前所处的历史发展阶段来看，由于城市化进程还远远没有完成，继续拉动若干个小的重工业投资周期毫无问题，就算完成一个10年左右的“朱格拉”中周期，至少还应有两个类似的小周期，因此，即使暂时出现产能过剩，只要城市建设投资反弹，这些产能就会随时被吸收。如果不加以控制，地方政府主导的城市建设投资可以带动重工业化投资增长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维持下去。因为在我国目前的体制下，城市建设的动力没有问题：作为其主要推动者——各级地方政府目前由四个稳定的跨代际融资模式在支撑着辖区城市化投资的资金需求：土地出让收入、金融机构贷款、市政项目融资和国家政策性银行贷款。

　　可以说，在目前的体制安排下，并不存在严格市场经济意义上的投资周期结束，在城市化进而城市建设远远没有结束、地方政府拥有各种正式和变通融资渠道的情况下，经济运行的平稳与否主要依靠国家

宏观调控的力度和节奏。在这种持续高速的投资驱动型增长模式下，重大经济结构比例失衡矛盾和资源、环境压力会不断积累，并加速恶化。

　　鉴于此，要摆正市场和地方政府这两股力量之间的关系和位置，不能因为看到一个孤立的重工业投资小周期趋于结束，就放松对地方政府推动城市建设投资的调控。应当看到，2006年下半年投资增速和新开工项目同时降下来，主要是宏观调控特别是固定资产投资项目清理政策的作用。目前，导致地方政府投资冲动的体制机制基础和资源要素市场发育还并没有得到深度改革和显著优化。一方面地方政府有投资冲动，并且也有筹集资金的渠道；另一方面，资源要素价格还没有完全反映其环境和社会成本。在这种背景下，由地方政府主导的城市建设投资随时可以导致工业化投资反弹。

　　具体到当前的形势而言，尽管目前调控政策效果明显，但是导致本轮经济增长趋热的部分诱因依然存在：流动性过剩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房地产价格居高不下导致资源在产业之间配置极不合理；尽管投资过快增长的势头暂时被行政性调控措施打压下去，然而时下正值地方党委政府换届高峰期，由于相关领域改革还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换届之后，地方投资冲动（特别是大规模的造城运动）很可能会重新抬头，如果政策力度稍有放松，投资随时可能会出现反弹。因此，宏观调控政策必须保持连续性，以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和结构调整为导向的“有保有压”调控方针应贯穿始终。

　　因此，当前（包括今后相当一段时间）宏观调控的主要任务是在控制投资增速平稳增长的同时，加快经济体制改革步伐，推动经济结构调整和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在地方政府依然实质性主导投资增长速度的大格局下，稳健偏紧的调控导向不能改变。这种调控模式不仅与市场景气周期有关，更为主要的是，与我国城市建设进程和地方政府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有关。尽管当前宏观调控的政策效果比较明显，但是尚不存在调控过度的问题。由于导致本轮经济增长趋热的部分诱因依然存在，2007年经济增长偏冷的可能性很小。

　　（作者单位：国家发改委宏观院经济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