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影响立法”捍卫利益折射的公民理性

　　■曹林

　　一部旨在保护企业家合法权益的地方性法规，正因诸多“大腕级”浙江商人的支持而有望加速立法进程。据报道，浙江省工业经济联合会、省企业联合会、省企业家协会拟就的“关于请求尽快把维护企业和企业家合法权益列入地方立法的建议”已递交浙江省人大。商人们称，只有通过影响立法和法制维权，才能从源头上保障自己的合法权益。（1月8日《东方早报》）

　　商人们认识到只有“影响立法”才能真正捍卫自己的利益，这是一种非常值得赞赏的公民理性。这表明商人们在维权上正告别向权力寻求保护的“臣民意识”，形成依赖法律的公民意识；告别向个别官员寻求庇护的潜规则维权，有了鲜明的群体利益意识和“共同的利益感觉”。认识到单个人依赖某个官员或某种权力的利益保护非常不可靠，只有作为一个利益群体、受到法律保护的利益才可靠，所以学会以利益群体的力量去影响立法。

　　私下向官员和权力寻求保护，利用官商联盟、官商勾结、权钱交易的方式保护自己的利益，这种思维几乎已形成中国商人的集体潜意识。首先，许多商人和企业平常就把精力用在经营与部门和官员的关系上，认为有权力和官员的保护伞自己的利益就非常安全；然后，遇到问题时首先想到的是找市长和相关部门，靠市长的条子和权力赋予的特权争取自己的利益；还有，当企业利益面临某种威胁时，想方设法利用各种关系网接近权力，比谁认识的官更大谁的靠山更强势，利用权力的干预获得生存空间。

　　其实，这种依赖权力保护的利益非常不可靠、不稳定、难以预期。一方面，官员有任期，如果把利益安全建立在某个官员承诺保护的基础上，当这个官员离任或失去权力后，利益立即失去靠山。前段时间某地足浴企业游说市长保护本行业，市长作出承诺要优先发展本地洗脚业，规定公安不能随便查，其实这种依附于某个领导的保护对行业发展非常有害，因为领导一旦离任行业就会陷入危机；另一方面，权力缺乏利益的忠诚，一个企业用某种利益收买权力可以获得某种临时的保护，当权力面临更高利益、更多好处的诱惑时，很容易为了更高的利益解除保护，为了更多的好处反过身来伤害企业；还有，权力有大有小，一个行业可以寻求得到某种权力的保护，当另一个竞争性行业寻求到更高权力的庇护时，官大一级压死人，保护很容易失去效用，只能比谁的靠山更强势了。只有可预期的利益保护才能保障企业健康稳定地发展，权力靠山、官员保护最大的弊端就是难以预期，商人和企业随时都会失去保护。

　　只有法律保护才是可预期的保护。其一，法律写在纸上非常稳定，不以某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公民和法人“有法无禁止即可为”；其二，法治国家一切都在法的统治之下，官员和权力都得守法，法律保护是最可靠的保护；其三，法律保护是普遍的保护，是对整个利益群体的保护，只有商人群体受到保护，每个商人的利益才有可靠的保障——正是从这个角度看，商人们告别个体向权力寻求保护的路径，以群体影响立法捍卫群体的利益，这是非常理性的一次转身。

　　中国处于利益激烈博弈的时期，每个利益群体都要学会以影响立法寻求保护，以立法博弈保卫自己的利益，不要动辄寻求权力的裁决，寻求更高官员的人治，寻求依赖更高的权力，那只是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