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拿别人的不幸取乐

　　■慕毅飞

　　这是新年的第二天，我无法想象，如果成都的这位妙龄女子，真的从酒店的6楼愤然一跳，会给一个家庭带来多大的悲剧；我也无法想象，这样的一场悲剧，如果不是被警方成功解救，而是被起哄的围观者不幸而盼中，是否真的会给堵满一条街的围观者带来快乐；我更无法想象，要是一位宅心仁厚的路人，眼看着酒店6楼伤心跳楼的女子欲救而不能，眼看着对面5楼弹着吉他观赏的看客欲劝而无计，又会是怎样的悲凉。

　　在过去的2006年中，有许多让人感动的善人善行，证明着这个世界远没到让人绝望的地步；所以，在这新年的第二天，在成都的闹市街头，再次发生无数的围观者，为观看一个伤心跳楼的妙龄女子，呼朋唤友，呐喊起哄，甚至弹起吉他为跳楼伴奏，最后，竟然为女子放弃跳楼而感到失望……我依然愿意把他们当作正常人来分析，他们就和寻常出没在我们身边的他和她一样，有着常人常情。他们可能同样为印度洋

　　他们很可能同样会有许多堵心事，找工作连连碰壁，在单位无端被克扣工钱，买点菜无辜被宰，回到家两口吵架，想买房楼价老涨，炒个股只嫌股指不嫌钱，打了工要不到钱，生个病买不起药，用了几年的摩托遇到禁摩，私家车老收罚单，孩子进不了重点要花高价择校，办厂的原料涨价，开店的人气不旺，欠钱的被人追讨，讨债的找不着债主……该保障的没人保障，想倾诉的无处倾诉，好容易碰到一个更不幸的跳楼者，让他们能在比较中获得平衡，在观赏中转移痛苦，他们有了暂时的满足。

　　他们很可能遭遇过同样的冷漠，虽然没到跳楼的地步，应有的同情没有得到，应有的宽慰没有得到，应有的帮助没有得到，却在人与人斗的氛围中，筑就了拒绝温情与施予温情的屏障；他们很可能鄙夷过善良，盲目地信奉过“莫斯科不相信眼泪”，把心理的软弱和精神的无助看成是一种病态，却不知无论怎样的特殊材料，都会有脆弱的地方。

　　他们需要什么呢？这些年来，道德的呼吁，舆论的谴责，似乎并没有让这样的看客有丝毫的改观，这几乎足以证明呼吁与谴责并非对症之药。如果不能让社会的保障再坚实一点，让政府的关爱再及时一点，人际关系的导向就很难和美，善良与敬畏就会成为人间的奢侈，那么，成都街头这种拿别人不幸取乐的悲剧，仍然不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