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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慧忠
第一次和妻发生口角，是因为给亲戚送红包的事。
亲戚的女儿考上了北京大学，在入学的前一天，亲戚在酒店摆了几桌。妻大方地包了一个888元的大红包，以示隆重祝贺。但平时我们和亲戚的人情往来，红包只在四百元钱左
右。因为我和妻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也才两千来元。加之刚买房、结婚、生子，经济并不宽裕。我劝妻别破坏规矩，送488元最符合“家情”，这样丰俭适宜，不伤筋动骨，也不影响我们正常的生活。但妻不这么认为，她认为是我小气。
我想起了小时候家里送人情的事。那时的人情分量都很少。东家娶媳妇，村里每家每户送四个鸡蛋一升米；西家的老人过生日，邻居们送只鸡。碰上大喜事，乡亲们才送钱。记得我去外地读书时，村里像过节一样，大家都送钱，父亲像生产队记工分一样，用一个小本子详细地记载着。其中有2元的、4元的，最多的是12元。现在，这个人情簿被我珍藏在抽屉里，每当我翻起这本陈年老账时，心里就会潮潮的，泛起阵阵感恩的波澜。
记得有一次，父母也因为送人情的事吵了一架。那时候，家里实在太穷，在粮食吃完的季节里，我们一家五口，每天三餐都是咸菜伴稀粥，喝得人喉咙里好像长了一只手，见到东西就想往嘴里抓。
虽然那时家里穷，但父亲对送人情的事从不马虎，该送多少就送多少。有一次，一位长辈邻居过生日，父亲让母亲送8元钱过去喝喜酒。8元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母亲在送人情的时候，自己偷偷地克扣了4元，用这钱买了十多斤大米和两斤肥肉。后来，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就和母亲吵了一架，父亲对母亲吼道：“你还想立足做人吗？叫我的老脸往哪搁呀？”
那时候，我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我一直在心里想，难道立足做人真比吃饭还重要？
现在想来，我那时太不谙人情世故了。在我们的生活圈子里，人情往来，是维系亲戚朋友之间的一根纽带。如何系好“人情”的这根纽带，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我们老家有一句俚语：人情如锯，你来我去。人情是相互的，有来有往。当然，人情也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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