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是怎样流失的

　　■大庆市永泉村土地流失真相调查之二■本报记者王克勤实习生刘思坤

　　四次流失，土地所剩无几

　　村民们根据2000年大庆市土地管理局修测的《大庆市农村地籍图》测算认为，永泉村的土地总面积应该是22947亩，其中住宅占地412亩，耕地4419亩，草原8612亩，水面沼泽地9504亩。村里的绝大部分农地均位于村子的北边与东边。

　　然而，如今村民手里实际有多少土地呢？

　　目前在村民名下的住宅占地352亩；实际拥有使用权的耕地只有564．4亩，人均仅为0．27亩；属于全体村民的草原、水面沼泽地的使用权已经全部失去了。

　　根据村民们提供的资料，这个村庄在1964年之前，拥有耕地3666亩。1970年代到1980年代曾经通过开荒增加了800亩左右。也就是说，这个村庄在近40年的历史中，总计有过耕地4419亩。但是经过40多年的“工业化”、“城市化”开发，目前实际在村民手里的耕地只有564．4亩，是当年土地总数的1／10多一些。

　　那么，永泉村的土地是如何流失的呢？

　　第一次流失：石油大会战指挥部占耕地600亩。1960年代初，大庆发现了石油，于是中国政府将发展石油工业作为大庆经济与社会发展的核心任务，“一切为石油开发让路，一切为石油开发服务”。1964年石油大会战指挥部一纸文件，将还属于黑龙江省绥化地区安达县永泉大队的600亩耕地划走。

　　第二次流失：大庆石化总厂占耕地1155亩。1973年，大庆石化总厂建设化肥厂（简称大化），当时的黑龙江省革委会发布了文件，不仅一次性征用永泉村耕地1155亩，而且还征用了这个村的林地32．4亩、荒地1209亩。

　　第三次流失：

　　第四次流失：镇政府“租用”2000亩。2000年及2001年，镇政府分别与村里签署两份合同，将当时属于村里的最大一块2000亩耕地全部租用，租期30年之久。

　　至此，全村4000多亩耕地中的绝大部分被企业与政府占用。

　　与此同时，村里的其他农地也同样流失了：

　　9504亩沼泽地被划归区政府名下。2003年，龙凤区政府将包括永泉村在内的好几个村庄的水面沼泽地划到区政府名下，将这个区域变为省级自然保护区，并且是区里“拥有了50年的使用权”，永泉村失去了全部水面沼泽，既没合同也没有补偿。

　　4003亩草原被村干部包给自己的亲戚。全村8612亩草原中有4003亩草原被前任村干部包给自己的亲戚，只向村里缴纳非常有限的租金。“由于村干部乱批乱建致使铁道东3400多亩草原被破坏。”

　　至此，属于永泉村的土地流失得所剩无几。

　　永泉村土地流失过程中，最为重要的是“石化总厂占地”与“镇政府‘租地’”。因为这些占地都是村里最好的耕地。

　　老国企是怎样占地的

　　1973年，大庆石化总厂建设化肥厂，当时的黑龙江省革委会发布文件，不仅一次性征用永泉村耕地1155亩，而且还征用了这个村的林地32．4亩、荒地1209亩。

　　此次征地与第一次不一样，村里是有回报的。

　　由于村里近一半的耕地被征用，1974年、1975年大庆市革委会先后出台文件称：一、由于大化建设的需要，永泉大队在铁道西的土地全被征用，村落也被铁路厂房等包围，既不便于该大队生产生活的正常活动，也对大化建设管理有影响，因此，永泉大队要动迁至北道口铁道东，动迁后的原村宅基地交给石化总厂使用；二、划拨与调整土地；三、将永泉大队变为半蔬半农队，粮食不足部分由国家给予补差；四、永泉大队在保证农业生产大发展前提下对现有的多余劳动力组织副业生产，由大化安排劳动。

　　此后，永泉村变成了半蔬半农队，并且被划入了大庆市管辖。

　　但是，30年过去了，这个“社员妥善安置方案”中最为重要的永泉村动迁计划至今也未落实。永泉村为什么最后没有实现搬迁呢？

　　中国石油大庆石化公司人事处处长陈龙解释：村民不想搬迁原因有三：1、搬迁地与永泉村距离远，村民搬迁不方便；2、搬迁处基础设施差，生存条件不好；3、原搬迁处在2000年被水淹没，直接造成无法居住的后果。

　　然而在永泉村所在的龙凤镇副镇长杨淑玲看来，村民当年之所以没有搬迁是因为石化总厂最后没有落实政策，而以后发生的所有问题，都与村民未搬迁有直接的关系。

　　但村民们却认为“大化还是不错！”

　　在征地后，作为征地企业给村里的回报是“用工”。

　　1976年大化与永泉大队达成协议，安排劳动力入厂劳动，当年便签了130个副业工。村支书张喜成说，大化是永泉经济最大的收入来源！尤其是如今没有土地以后，更是这样。

　　大化给村里带来的好处村民们是这样总结的：

　　其一，增加了部分村民劳务收入。从1976年大化投产开始，每年均使用永泉村农工，1978年增加到170人；1982年后，增加到220人；2006年初，由于厂内技术改造，给永泉村又增加了几十人。村民们虽然对石化总厂产生的环境污染有怨言，希望搬迁，但也肯定了石化总厂给村里带来的好处。村里约有四分之一的劳动力在大化有了工作。

　　其二，增加了村集体收入。进入1990年代后期，村里专门成立了两个企业：装卸队、服务队。村支部书记张喜成介绍说，装卸队今年综合收入约为690万元，村里纯收入可以达到100万元；服务队除去劳务工资，村里可以拿回来30多万元。

　　其三，解决了部分村民子女就业。1992年永泉村村民的农业户口被转为非农业户口，从此，大化对于永泉村村民子女中的技校毕业生、复转军人进行安置。这些年来已经累计安排了200多人。

　　正如村民们所总结的，石化总厂占地后，永泉村虽然没有实现整体搬拆，但由于大化的“用工”回报，让村民们对石化总厂心存感激。

　　然而，进入2000年前后发生的镇政府主导的占地，却并没有像镇干部们所说“给群众带来好处”，反过来却成了永泉村“不和谐”的种子。

　　记者看到，从镇政府占地开始，村民的上访便开始了。而其中村民们最为关注的是当时村里最大的一块耕地——位于村北部约15公里的北大岗“荒地”。而“荒地”也就是镇政府占用的永泉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