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的“惊诧”

　　■刘诚龙

　　慈禧太后的做派我这个人是无力遣词来表达的，只好借仿鲁迅先生《友邦惊诧论》的话了：好个“慈禧太后”！帝国主义的兵队强占了中华大地，她不惊诧；掠我山河，屠我人民，刮我民财，奸我同胞，她不惊诧。中国清政府治下的连年民变，空前大难，卖儿卖女，民不聊生，前腐后继，腐败透顶，她不惊诧。而外国鬼子要动她的位置，她就惊诧了。

　　好个慈禧太后！是个什么东西！

　　自1840年英帝国主义的炮舰打开中国的大门之后，我们对帝国主义的民族仇恨一直在长，而与帝国主义的战争实际上是渐消，腐朽的清政府被打怕了，哪里敢轻易言战？到了“慈禧太后”手里，怕洋鬼子尤其像老鼠怕猫，总是一味退让的，但慈禧最后与帝国主义干了一仗，这就是八国联军入侵北京，这一仗，把千年古都搞得个“稀巴烂”，至今残缺不全的圆明园还在见证这段耻辱。这一仗是怎么打起来的呢？

　　光绪二十六年也就是1900年，在南方的张之洞、刘坤一、盛怀宣等一干诸侯人马，像“小孙子”似的低声下气地与外国鬼子进行“外交斡旋”，打算签订和约，签订《江南互保条约》，互不开战，谈判正在“卓有成效”进行，不料，却传来了朝廷宣战的圣旨。原来，在义和团进入京津地区后，帝国列强以保护使馆与侨民为名，向北京进发，慈禧连续召开了四次御前会议，讨论和与战，主和的有，主战的自然更多，但慈禧却“悬而未决”，不做决定。她怕啊，“如与各国宣战，必至鸡犬不留。”但最后，她“下定决心，不怕牺牲”，誓死捍卫，哪怕玉焚。是什么促使这个怕洋人如老鼠怕猫的“国家老耗子”痛下决心的呢？据亲身参加了是年5月21日御前会议的伴读学士恽毓记述，“决策过程”是这样的：“二十一日下午，传急诏入见，召对仪鸾殿……太后随即宣谕：‘顷得洋人照会四条：一、指明一地，令中国皇帝居住；二、代收各省钱粮；三、代掌天下兵权……”

　　慈禧明明说有四条，怎么又只宣读三条？群臣莫解，退朝后纷纷向总理衙门官员询问，原来是前一天深夜，江苏粮道罗嘉杰派他的儿子把四条“照会”交给荣禄，荣禄立即呈送太后，四条照会，太后只读三条，没有读的是最让太后见不得的：“四、令皇太后归政。”皇太后看到前三条，虽然眉头紧锁，但还没有惊诧，待到看到这第四条，勃然大怒，如五雷轰头，那股子气一冲就冲上了脑门顶，一改过去“清朝政府软弱无能”的形象，准备大扬“大国神威”，当即大摔玉玺，大掀桌子：“今日衅开自彼，国亡在前，若竟拱手让之，我死无面目见列圣。同样是亡，一战而亡，岂不更好。”

　　说句实事求是的话，列强在我中华大地横行，是战是和，是进是退，主战派与主和派到底谁是谁非，从当时历史态势来看，不能轻易对各有主张的群臣乱下卖国与爱国的道德判断。是可忍孰不可忍？主战当然对；以鸡蛋碰石头，莫若先求生存，主和也是现实的无奈选择。但不管是主战而是主和，这都必须从最根本的国家利益出发，不能有任何私心杂念掺杂其中，掺了私心的，主战也是卖国，没掺的，主和也是爱国。慈禧太后话说得多么光明正大，说得多么气壮山河，一口一声“国家”，然则，真是她那“赤子情怀”的“爱国心”吗？非也，她对列强虽然恨意难消，但这么多年以来，她认了，她“宽容”了，到现在那爱国心怎么“突然冷水里冒了热气”？非为其他，乃是列强不准她再坐金銮宝殿了。列强动她的山河她不管，屠她的人民她可容忍，但是要夺她的权，哪怕是叫她“退休退二线”，她就急得跳落“奶子”，要鱼死网破，要把国家与人民绑在她的腰带上，同归于尽了。恽毓以亲身所历所见给我们提供这则历史材料，他是站在决策这个圈子说的，其实还有另外一则资料也可堪佐证，中国和平出版社出版的由杨光先生编著的《袁世凯》对这段史实是这么说的：义和团打出“灭洋扶清”的旗号，让帝国主义很“不爽”，多次要求清政府镇压，对清政府“镇压无能”很不满了，等到义和团由发源地山东发展到京津地区，帝国主义已经“无法再容忍”了，于是从天津抽调2000人前往北京准备“亲自”镇压，慈禧听到这个消息，弄错意思了，以为是洋人来帮着光绪来“逼宫”，所以匆忙宣战，要是晓得洋人只是去镇压义和团的，那她才不管呢，说不定到时她还要杀猪宰羊，感谢洋人给她“安内”除了“内患”呢。

　　八国联军火烧

圆明园的战争就是这样爆发的？历史会这样轻飘？我们现在是有点不可理解，但历史在专制统治中常常是这样轻飘的，古

罗马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发动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让古罗马从此消亡了的战争？对慈禧太后而言，确实没有比自己的“帽子”更重要的了，在“位子帽子”面前，民轻社稷轻，她可以割地求和，她可以出卖主权，她可以枯民万骨，但谁要她的帽子，就是要了她的命根子，她就要宣布“国家进入战争状态”。一顶红翎大大高于万里江山，事实就是有这样轻飘，慈禧太后狗急跳墙，宣布战争，八国联军却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如入无人之境，轻松地攻入北京，慈禧像一条丧家狗逃往西安，结果不到四天，她就宣布停战。慈禧太后好像把一场战争像玩儿戏，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想打的，只是因为列强叫她下台，她一时火起，她的心火烧起来罢了。

　　慈禧是很有脾气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谁敢惹她的毛？当了皇上，莫说奴才，天也要听他的，地也要听她的，石头也要听她的。元仁宗南巡，到河南某地安歇，到处青蛙乱叫，吵得睡不下，他就向青蛙们下了一道圣旨：“蛙忍恼人耶？自后毋再鸣。”据说，蛙果然不再鸣了；雍正皇帝要一块百把吨的石头给他镇门，那石头怎么也进不了金銮殿，雍正勃然大怒，下令打石头60大棍。慈禧脾气更盛，在做妃子时，脾气还好，后来垂帘摄政了，一是官大脾气大，二是

更年期了，据太监们说，那火气大得不得了，动不动火起来，把人也像一只碗一样往地上掼，有多少人都是这样被她掼死了。洋毛子我怕是怕你，但让我急，狗急了也咬人的。然而慈禧弄错了，洋毛子不是她的奴才，也不是她“皇土”内的青蛙与石头，你发火，洋毛子更发火，慈禧摔家伙，洋毛子摔你江山，八国联军把大清江山摔烂了。自此，清政府彻底向洋人屈服了，公开宣称要“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心甘情愿成为“洋人的朝廷”，全国人民当上了“殖民地半殖民地奴民”，换句话说就是“半亡国奴”。一个人被人惯坏了，想摔碗想摔电视想摔祖传宝贝，摔就摔吧，只要你不伤害别人。慈禧太后这一次脾气，不摔桌子椅子，摔坏的是大好河山，把四万万五千万人民当一只碗一只杯子摔坏了，而起因却仅仅是屁股下面的那张破椅子。

　　慈禧太后，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