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爱

　　■喻强

　　小旅馆的老板娘惊恐不安地跑到警车前时，急切地告诉我们是打架，男的已经被女的打晕过去了。我和同事走过狭窄的通道，来到那扇门前，门虚掩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息从屋里飘散出来，灯光一明一暗闪着，那女人就呆坐在墙角，头发披散着遮住了面孔。也许是听到脚步声，女人抬起头来望，看到是警察，突然大叫起来，手指着床边躺着的一名赤裸上身的男子，说，他要强暴我。我迈过那女人的双腿，蹲到男子的身边，男子却没有任何动静，伸手试了一下鼻息，心里“咚”地一跳，又去试男子的脉搏，然后才转身对同事说，通知刑警大队，是命案。法医赶到现场时，女子已经被我们带到了楼下。这时，一个穿着雨披的男子从旅馆门口露了露头，犹豫着闪进身来，看着他有些异样，我遂上前去问，他看看我，没有理会，直接向坐在沙发的女子走过去，说：说实话吧，警察会查出来的。女子有些绝望地望着他，一下低落下头，呜咽起来。

　　在警队，女子平静了许多，她说那男的是她用绳子勒死的，不是因为强暴，是因为恐吓。他们曾有一段恋情，他用他们过去的这一段情事恐吓她，让她死心塌地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但一个有夫有子的她却有太多的想法，她不想再沉陷在这段噩梦里，虽然噩梦开始的时候，她充满了新奇和迤逦。

　　一段隐情在丈夫的眼下发生着，却一直不为丈夫所知，她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如果丈夫能早一天发现，事情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她悔恨极了，恨自己也恨丈夫。

　　为了不让丈夫发现，她经常借着跑业务的名义奔跑在城市的两端，有时坐在公交车上望着车窗外的景象向后倒去，她想问，无尽的路，有尽头吗？

　　那个穿着雨披的男子，也就是女子的丈夫，他告诉我，他得了妻子的电话是在凌晨，她只是告诉他快来，她出事了。他不知道妻会出什么事儿，在电话里得不到一丝讯息，所以当他赶到旅馆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简直是要晕过去了。妻子对他说一命偿一命，不要管她了，以后重新成个家吧，过一种简单的爱的生活。他怎能舍得她死，对了，就说这个陌生男子要强暴她，被她反抗，失手弄死了。

　　在等待警察来的那段时间里，穿雨披的丈夫就蹲在旅馆的墙外，他说当时自己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后来看到警察把妻从楼上带下来时，才有几分清醒，其实都是没有说清楚造成的，她用复杂的方法来追求简单。所以他走了进来，这清醒提示他，还是说清楚吧，这乱七八糟的一切该熨平了。